法.场上死一般的寂静,周围围观百姓早在薛金鳞跪下的时候跟着跪了下去,此刻整个闹市口落针可闻,只有清脆响亮的巴掌声一声接一声,不急不缓。
却无端令人心惊。
壮硕嬷嬷怕薛玉环口中再吐出什么污糟话,惊了太后和皇上的圣驾,只冷冷瞥了她一眼,又命人将她的嘴堵上,左右侍卫将她稳稳当当押在地上,半点动弹不得。
不到片刻,薛玉环整张脸被扇得都肿了起来,嘴角也渗出鲜血,眼中盈满了泪水。
她此刻惶恐不安,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今天明明应该是顾家富下令斩杀他的发妻和女儿,怎么会变成现在她被打?!
心下仇恨升腾而起,她双眼直直『射』向顾家富,却见他身形稳稳当当,淡淡瞥她一眼后上前几步,抬手摘下头顶的官帽,跪在地上,声音更咽地高声说道:“下官顾家富,元丰十三年升任鄞州知府,在任三年受制于人,草菅人命,收受贿赂,犯下滔天大罪,万死难辞其咎,今日下官自请下狱,自陈罪过,一应赃款证物均会呈上,听凭圣上发落!”
说完这话,上身低伏,额头紧贴地面。
他这话半点没有提到其他人。
场中一片死寂。
人群中,太后的目光缓缓移到了薛玉环身上。
年轻皇帝则垂眸看向一边早已跪伏在地的江东提督薛金鳞。
就刚才台上发生的那几幕,足以让他明白眼下这是什么情况,结合他此前听闻的一些说法,年轻皇帝微微眯眼。
感知到上方年轻皇帝的视线,薛金鳞冷汗涔.涔,薛玉环刚才那些话出口,往轻了说是口不择言没轻没重,往重了说那是大逆不道意图谋反!谁敢说自己就是王法?不要命了?!
心急之下,薛金鳞高声说道:“圣上息怒!小女一时口误,万万不敢有此想法!“
薛金鳞这会儿悔得肠子都青了。
皇帝微服私访,他接到消息后立刻带人前去迎接,没成想收到下属消息,玉环今天设了局,打算让顾家富亲自斩杀妻子。这局是临时设下,他先前不知道,但收到消息后,他的心思立马就活络了起来。
几年前他的手下周铭找上他,说要与他合作,他一开始只觉得可笑,甚至打算砍了这以下犯上的玩意儿,直到周铭在他眼前展示了大神通,他这才相信周铭所说的功德一事。周铭告诉他,顾家富身上有功德,若他与他合作夺取他身上的功德,往后加官进爵,甚至改朝换代都不是难事。
一开始他顾及顾家富那个传说中修道去的独子顾清越,没怎么亲自『插』手,可后来几年,在周铭的『操』作下,顾家富完全被周铭所掌控,身上的功德被渐渐剥夺,而他的官职越升越高,顾清越也没影,他这才放下了心,又命女儿薛玉环与顾家富成婚,以便更好地控制顾家富。几年下来,周铭告诉他顾家富的功德已被他们剥夺得差不多,可若要彻底为他们所用,则需顾家富身败名裂,万人唾弃。
收到皇帝微服私访消息的瞬间他心下就有了盘算。
依着顾家富这些年在鄞州百姓中的恶名,要是让圣上亲自见到他不顾夫妻情分亲自斩杀妻女,再当着皇帝太后的面揭穿顾家富这些年的恶行,顾家富便能彻底被皇帝所厌弃,贪官落马,不仅是江东百姓唾弃,就连京城百姓都会知道顾家富贪官之名,这应该算得上身败名裂,万人唾弃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故意带了皇帝和太后来到法.场,见到的却是自家女儿薛玉环口出狂言,甚至说出那么一番话!
薛金鳞心下懊悔,恨不得把薛玉环给当场砍死!
但这会儿他无论如何不能『乱』,周铭还在,还有挽回的余地。
定了定神,薛金鳞再次出声:“禀圣上,微臣——”
话没说完,远处传来一声轻喝:“别动!”
众人望去,见是薛玉环想要挣扎,却被左右侍卫再次压下。
年轻皇帝抬眼看向薛玉环,又转过头看向顾家富和他身后抱着小女儿跪在地上的中年『妇』人,这才缓缓开口:“都押下去,朕会亲自审问。”
“是!”
左右侍卫上前,架住顾家富、薛金鳞以及薛玉环的胳膊,打算将人带下去。
这边,薛玉环猛地挣扎起来。她不要进大牢!她怎么可以进大牢!应该是顾家富进!
但她那点力道根本没被左右侍卫放在眼里,旁边那人低喝一声,再次用力,“咔嚓”一声就将她的胳膊给拉脱臼了,侍卫冷冷看了面『露』痛苦之『色』的薛玉环,手中力道依旧没有放松,将人像死狗一样拖了下去。
*
对面酒楼包厢内。
顾清越倚在窗户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法.场上,大批侍卫将一干人等带走的画面。
996有些懵『逼』:“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