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念,安暖暖想,此刻,她正座在巴黎街头人来人往的咖啡厅门口,小小的圆桌和藤椅,小巧厚重的白色瓷杯盛着一口就可以喝完的咖啡。安暖暖突然回过神,听到坐在她对面的女生说:“暖暖,一会去吃什么?”
暖暖下意识换了下坐姿:“我都可以,你想吃什么?”
女生说:“那咱们去吃火锅吧,12区有家很好吃的重庆火锅。”
暖暖低头搅动咖啡说:“好。“
夏日午后,说热也有微风拂过,阴凉地儿总还是凉爽的,并没有家乡夏季的那种炙烤感,人来人往的街头像是一道流动的、似乎永不停歇的异国风景,暖暖又一不小心陷入了回忆。
说不清楚为什么会总是不自觉的怀念起家乡的一切,就连家乡那炽热如火炉的盛夏都成了无比怀念的光景,即使暖暖一点都不喜欢热浪袭人的感觉。
这是暖暖来法国的第三年了,原本,盛夏时节暖暖一定是在家里空调房中吃着外卖或者爸爸做的饭,看着电视电影度过的。可今年太特别了,可以说是“活久见”,百年不遇的疫情年初突然爆发,瞬间席卷全球,可以说人们在恐慌中度过了这半年。尤其是被“困在”国外的留学生们,暖暖就是其中一个。
暖暖又想起昨晚刷到的一个来自同一个城市的明星的微博:“我爱我故乡。”并且定位西安。暖暖几乎是下意识打下了一行字:“我也是,好想回家,可惜今年大概回不去了。”是啊,今年的情况大家心里其实都很清楚,不光是学业受阻,回家的机票更是半年来一票难求。
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下,暖暖看到了一条来自万里之外的闺蜜,木湄的评论:“明年都会好的,明年见!”是评论她昨晚说想念家乡的那条。是的,暖暖想。“想你,明年见。”
暖暖已经很久没有和木湄聊天了,不是因为天各一方而疏远,是因为暖暖知道木湄要考研,要专心复习,不再有大把的时间和她胡扯聊天了。虽然很多时候暖暖总是会不自觉的想找她聊聊天说说话,哪怕没什么很有趣的事情,也想找她说说日子的乏味和自己的担忧。可是最近确实是不行了。暖暖看到这条评论的时候还是不自觉的嘴角上扬,木湄就是这样一个永远会为她加油打气的好朋友,就像她认为的那样,她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不论人世怎么变迁。
这个世界上的距离早已变得越来越无法统一衡量,就像原本听起来很遥远,一万公里两端的两个城市:巴黎和西安,只需要十个小时的飞行就可以将它们连接。生活在这个交通便捷,通讯便利的时代的安暖暖,不敢说是个“文艺青年”,但也是个备受家人宠爱的大好青年。原本觉得回家是个容易的事情,只需要盯好日程表看看什么时候放假,再买个机票就嗖的一下,十个小时窜回家。这样的认知让暖暖有时都以为自己根本不是在国外上学,而是在隔壁城市,几个月就可以回一趟家,比出省上学的同学都回家回的勤。
而今年的骤变,让暖暖仿佛被迫长大了些。她抬头看到一架飞机在湛蓝的天空飞过,钻进云层渐渐消失,每每这个时候,暖暖都不由自主的幻想,如果我也可以飞回去该多好。
暖暖想,自己这半年来的心路历程大概是从最开始的:天哪,我的祖国我的家乡怎么一个月不见就变成这样了,从未见过的戒严程度,从未感受过的恐慌。每天从网络上关注家乡的变化和每一条有关疫情的新闻。到后来,控制住了的情况和减缓的危机,让远在万里之外的暖暖放心了些。再后来是180°转变的剧情,欧洲突然爆发疫情,几乎是一周内,在各个国家爆发,就从担忧国内情况到担心自己的安全。每天大家见面都是讨论法国、欧洲的情况,和考虑什么时候回国“避难”,什么时候学校能停课。终于停课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根本没办法回国了,原以为到暑假会好转,可是,这个夏天已经过去了。
七月底的时候,暖暖站在阳台上眺望着熟悉的景色,突然间发现对面楼原本翠绿的爬墙虎已经不知何时全部枯萎,几乎和墙面变成同一种颜色,毫无生机的覆盖在墙上。那时才惊觉,原来巴黎的秋天来的这么早,也对,高纬度的地方入秋早也是正常,省去了酷热的盛夏也不遗憾。只是暖暖又没想到,原本以为夏天已经过去了,竟突然热了起来,还是连续一周,可怜了巴黎没有空调,硬生生挨了一周的酷热,也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了。所以第一次睡地板,还是连续四晚的经历,也算是一种别致的体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