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案睁开眼睛,人还没完全清醒,先问了句:“还有多少日?”
冷漠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任务剩余时限:百日。”
“百日……?”萧玉案双眸失神了一刻,猛地坐起身,“只剩下百日了?!”
“是。”
萧玉案颇为激动:“这是喜事啊!”
至他懂事起,这个声音一直住在他脑子里,时不时冒出来,旁人听不到,只有他能听到。因为这个声音的存在,萧玉案不得不去做一些他不想做的事,讨好一些他不想讨好的人。他不知这个声音究竟是何物,鉴于每次听到它,他都有种踹人的念头,他给它取了个名字,叫——【都有】。
萧玉案的记忆有多少年,他就被【都有】束缚了多少年。【都有】曾经告诉过他,待到时机成熟,它自会消失,还萧玉案彻底自由的人生。如今离“成熟的时机”,只有区区百日了。
萧玉案高兴得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屋子里芙蓉帐暖,华丽柔美,像是未出阁姑娘的闺房。萧玉案被好吃好喝地关在此处已有一月。这一月,除了每日来送饭的侍女,他再没见过旁人,寂寞是寂寞了些,也落得个清净。若剩下的百日也能这般平平无奇地度过,那又是一桩喜事。
萧玉案透过镂空的雕花窗看向院子,送饭的侍女差不多该来了。
没过多久,门扉轻响,侍女挽着七层的食盒走了进来。
萧玉案和侍女四目相对,两人均是一愣。
萧玉案道:“换人了?”之前给他送饭的可不是这个姑娘。
侍女慌乱地低下头,不敢直视萧玉案的眼睛,小声道:“是、是的。”
萧玉案问:“之前的那个姑娘呢?”
“她、她犯了错,被罚了。”
萧玉案蹙起眉,“她犯什么错了?”
侍女沉默不答,把食盒放在桌上,一一摆好,“萧公子请慢用。”
萧玉案扫了一眼,都是他喜欢的菜色,每样分量不多,胜在精致小巧。他虽然被关着,但吃食上从未受过委屈。
萧玉案在桌前坐下。侍女立在一旁,半天没有动作。萧玉案给自己斟了杯酒,随口道:“你是新来的?叫什么名字?”
侍女谨慎道:“乐尔。”
萧玉案并非话少的性子,如今心情大好,话也多了起来:“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侍女摇摇头:“乐尔不知。”
“你猜猜。”
侍女壮着胆子看了萧玉案一眼,“萧公子是……是尊主的人。”
萧玉案习惯了类似的揣测,“你说说,为何觉得我是男宠?因为脸?”
侍女脸颊生粉,道:“萧公子是乐尔在刑天宗见过,最好看的人。”
萧玉案笑道:“比你们尊主还好看?”
侍女一惊,道:“我没见过尊主,但听闻尊主也是个俊美非常的男子。”
短短一番交谈,萧玉案看出这个名叫乐尔的姑娘没什么心机城府,这在刑天宗可谓是难得中的难得,有她陪着说话,憋了一月的萧玉案话越来越多。
“我不是你们尊主的男宠。一个月前,我还是他千娇百宠的弟弟。”萧玉案拿了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而现在,我是他的阶下囚。”
侍女瞪大眼睛,到底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直接把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怎、怎会如此?”
有酒有菜有花生米,最适合讲故事。
“你们尊主少时有一个极其疼爱的弟弟,家中骤逢大变,他和弟弟不幸失散。这些年,尊主一直在寻找他弟弟的下落,找着找着,找到我头上了。”
侍女听得很认真,“然后呢。”
“然后我就以‘少尊主’的名头被请进了刑天宗,也被你家尊主宠上了天,他几乎把这世间最好的东西捧在了我眼前。”萧玉案顿了顿,“可惜我只被宠了半年,一个自称是尊主弟弟的年轻公子找上了门,手里还握着尊主年少时给他弟弟的信物。经过一番详查,尊主最终发现,他找错人了,我不是他弟弟,那个年轻公子才是。从那以后,你们尊主未再看我一眼,也未再同我说一句话。我被关在此处,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萧玉案双手一摊,“惨吧?”
侍女不自觉地捂住了嘴。她来刑天宗的第一日,前辈就告诉她,尊主此生最恨被人欺骗,凡是在他面前说谎的人,下场无一不惨不忍睹。若这位萧公子所言非虚,他是怎么好好活到现在的?
侍女忍不住问:“那萧公子究竟是不是尊主的弟弟?”
萧玉案眼中流露出一丝茫然:“我不知道。”
幼时的记忆模糊不清,他隐约记得自己是有一个哥哥,但这说明不了什么,天下之大,有失散多年哥哥的人何止他一人。既然他没有那个信物,他大概真的不是魔尊的弟弟。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