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蒙蒙亮的早晨。小姑姑已经穿上衬衣,呼吸均匀的睡着。爷爷奶奶也还没醒,还是打着他们的呼噜。
阳光透过窗户上一丁点小缝隙爬上小玲儿的睫毛。夭夭看着小姑姑的眼球在薄薄的眼皮下面左右移动。睫毛一抖一抖的。伸出小手指,想要碰一碰,但是又怕把小姑姑碰醒了。所以举着小手半天都不敢动弹,直到举不动了,才悻悻作罢。
吃过了晌午饭,小玲儿就又要走了。她早上起床开始就开始梳洗打扮,偷偷拿刀片修了修眉毛,又抹了个红嘴唇。穿上她自己织的有着新花样的毛衣配上一条喇叭裤,从炕上柜子里翻出她从来不怎么穿的红皮鞋。头上也别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刚撂下碗筷,小玲儿就开始时不时的照镜子,发现口红稍微淡了就立马掏出来补救。眼睛也老是往窗户外面瞄,生怕错过什么。
有人用指甲弹窗户外面的塑料布,发出砰砰的闷响。窗花下雾蒙蒙中,依稀看见一个棕色的影子,然后小玲儿她立马背上书包,一溜烟一样的消失了。
第一中学高三某班
“走啊,玲儿一起上厕所去~”某女孩走到小玲儿座位边儿说。
“不去!”小玲儿白了她一眼。
“切~有病”女孩忿忿的和门口的小伙伴走了。
“新诚哥,你饿不饿吖”苗家小女儿怯生生的询问自己的同桌。
“还行。”胡新诚不冷不热的说道。
小玲儿马上接过话茬“你肯定是饿了,新诚哥我饭盒里有我妈包的酸菜肉饺子,你吃一个!”
“谢谢你啦”说着他微笑的接过饺子吃了。一滴油水滴在他棕色的灯芯绒夹克上。这件夹克是他bj打工的哥哥买给他的,都被穿的有些毛边了。里面的淡蓝衬衫被他洗了又洗已经是雪白色。
“哎!新诚,你的卷子!”
胡新诚直起身,边用手蹭衣服边往门外走去,破皮鞋底下有几个钉子钉着,走在教室的水泥地上好像在跳踢踏舞。这是苗小玲儿最敏感的声音。不管教室多嘈杂她都能听见。
班主任高老师是个二十多岁就开始谢顶的男老师,十多年过去了他的头顶越来越亮堂。高老师习惯性捋捋他头上为数不多的几丝秀发,清清嗓子站定在讲台。
“我们学校为了缓解课业压力决定元旦举行元旦联欢会,大家积极参与哈~那个……胡新诚你就还弹你的吉他吧,学习不咋样给班级争光总可以吧!”
“一定!”胡新诚道。
一时间班里的女生炸开了锅“又能看见新诚弹琴了~”“咱班还是新诚最好看!”“学习不好但是人家有才华啊~”“我好想做胡新诚同桌。”“我也是,我也是”
小玲儿听着她们东一言西一句,并不插话。只是本来就与地面不平行的下颌底面更加上扬,得意之态简直要溢出来。
胡新诚一回头就看见小玲儿一副小孔雀的傲娇脸,不禁莞尔。小玲儿见他嘴角上扬也回了一个傻兮兮的笑,酒窝深深,只一个不小心人就能掉进去。
胡新诚只觉得耳边能听见自己鼓点一样的心跳声,这个17岁的男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红,先是眼周,然后是脸颊,再然后是耳朵和脖子,最后可能连前胸都变了颜色。他尴尬的别过脸去,双手插兜,左手把丝缎的发带都搓热了。小玲儿的皮肤和这缎子应该差不多吧。他心想。结果导致他一直都是热腾腾的红色,消散不下。
半天前——
“老胡家二小子,邮局来人叫你取东西!”
胡新诚迷迷蒙蒙睁开眼从玻璃往外看是白茫茫一片,窗户上糊着厚厚的霜花,阳光被雾化处理撒落炕梢。被窝还是热的,但是炕已经不怎么温乎,他穿好衣服抱了捆柴,随便填补了点吃食。就顶着凛凛晨风骑车去镇上了。
“大哥,我哥是不是给我寄件儿了”
“你哥叫啥”邮递员问
“胡新富!有没有”
“给……”邮递员说着把邮包递给胡新诚。
邮包很小,他借来一只圆珠笔,把封的严严实实的邮包小心翼翼的拆开。一条丝缎的发带在盒子里面睡着了。他开心的把它叫醒,在手里如若珍宝的把玩,又如若珍宝的把它叠好,让它在自己兜里继续睡觉。
骑着自行车向东走出四五里,一路上吃了一肚子的冷风。田地里积雪已经有半人高,他只能沿着汽车压实的地方骑行,在拐弯的时候还得注意别划到沟里。老胡家住镇子西面,去苗家才朝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