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吹过山崖,呼啸声吵醒了熟睡的徐彧。
师父还在冥想,星盘浮在空中,与真元共鸣,发着幽幽的蓝光。
徐彧不敢打扰,为师父备好早饭,便背上药筐出门去了。
这里是长乐山,位于大周帝国极西边境,土地贫瘠,少有人烟。目光所及,只有高耸入云的角峰,和无边的飞雪。
所幸,山间盛产灵草和山羊,师徒二人能用丹药与皮毛,向商队换取粮食布匹。
走过开凿于峭壁上的石道,攀爬摇晃的铁索,于石缝中寻找散发着幽光的灵草,这就是徐彧每天的生活。
即便如此,徐彧也不觉辛苦。
虽然只有启明前期修为,尚处于修行之路的第一步,无法借助真元飞天遁地。但徐彧生来就对风有着超常的亲和力,寒风能帮助他在山崖上健步如飞。
启明、离尘、鉴心、紫府、灵海、守神、问天、证道、归元。九大境界,每一次突破,都是质的飞跃。一千年来,人族中能踏入证道境的仅有一位,而归元境大能,则是空白。
自小,徐彧便从师父口中听说了不少前朝往事,常常倾佩于万军取首的强者们的气魄。所以,他不止一次地缠着师傅,想要学习功法,增进修为,但师父却总以时候未到为由,将其推脱。
山巅之上,有一座断桥,断桥那头,有一间破败的神庙,每到月圆之夜,神庙就会在山间巨像的注视下,传出阵阵诵经声。
师父告诫徐彧,万不可接近那座神庙。但有几次,徐彧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尝试着接近断桥,听听那些经文,却无一例外地被断桥上的禁制弹飞,摔回了石路上。
夜幕降临,徐彧带着半框灵草回到石屋。
师父像是苍老了数十岁,站在屋前,仰头观星。整一昼夜,他都在感知天命的指示。天数有变,人族大劫将至,到了决断的时候了。
“师父……”看着形容枯槁的师父,徐彧又惊又忧,药筐也从手上滑落。
“先进屋吧。”师父说。
早饭还原样摆在桌上,师父一整天都没有进食。徐彧收拾好药筐,正准备去做晚饭,却被叫住了。
“彧儿,你也该离开我身边了,下山去吧。”
“为什么?!”泪水在徐彧的眼里打转。
“君子生于世间,当以济世安民为己任,你不该被束缚在这深山之中。”师父为徐彧擦净眼泪。
徐彧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年,“济世安民”对他来说,尚且只是书本上的圣人教诲,他又如何懂得这四个字的真正含义?又如何知晓其中包含着多少艰辛?
“徒儿舍不得师父!”徐彧拽着师父的衣袖。
“黎民未安,何以家为?这是你的天命!”
天命难违,徐彧带着哭腔问道:
“下山之后,弟子该去哪里?”
“往东,去京城,进国子学院。往后的事,自有命数指引。”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更何况,徐彧连双亲是谁,他们在哪里,都无从知道。
徐彧只能从师父口中得知,十六年前,他在山脚捡到了还是婴儿的徐彧,于是一路将其抚养长大。
因此,师父对于徐彧来讲,便是至亲。
十六年间,二人寸步不离。徐彧为师父采来药材,师父则教他炼药,为他讲述山外的世界。如今二人突然分别,徐彧又如何舍得?
但师父的态度极为坚决,徐彧只能收拾好行囊,带上药谱和盘缠,准备分别。
临行前,师父解下腰间银剑,递给了徐彧。银剑长一尺四寸,是师父的贴身爱物。
“我已将一成元魄封印在剑中,必要之时,你只要击碎短剑,我的元魄就能保你平安。”
徐彧涕泪纵横,收下银剑。原来,师父做出了寿命的牺牲,才会如此苍老。
“去吧,切记努力修行,不可怠慢!”
“师父重托,徒儿身死不忘!只是下山之后,再不能报答养育之恩,师父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