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破旧的窗户,洒在少年稚嫩的脸上。
周安醒来,眼中透着疲惫和落寞,少有少年的灵动。
手掌轻握,掌中一颗泥丸如跗骨之蛆,他面无表情。
环顾四周,依然是熟悉的逼仄偏屋,馊味钻入鼻孔。
那高耸的摩天大楼,飞驰的钢铁怪物,似乎只是一场持续不断的梦。
“二牛,还早。”房内另一名奴仆周狗蛋喃喃道。不忘蹭了蹭馊味的源头,那双薄被遮不住的脚。
“小姐……”
“也对,你是小姐身边的大红人,天天一大早叫你,肯定对你有意思。”
周狗蛋自言自语,翻了个身,复睡下了。
周安单手掀开薄被,坐起身来,背后鞭痕如火灼烧,他一声不吭。
不一会儿,来到门外,举起单臂,奋力一掷。
盯着那颗灰扑扑的泥丸飞出视线,周安双眼也渐渐浮现决色。
‘三日之后,离开此地。’
单手捏拳。‘若生则生,若死便死,这种日子不能再继续下去!’
木讷来到周家小姐门外,膀大腰圆的丫鬟大玉开门戏谑道。“来晚了,小姐很不高兴。”
周大翠正对着铜镜梳妆,头也不回道。“周安,来我身后。”
周安脚步刚抬,大玉便呵斥。“断手鬼,磨蹭什么,还不快过来?”
周大翠转身,嗔怪道。“玉儿,对周安温柔些。”
周大翠年方三八,生得高壮结实,至今未嫁,姿容平平,但和旁边凶恶的大玉一比,就顺眼多了。
周安还未靠近,大玉一手抓来,轻易让他两脚悬空,一拽就到了近前。
“替我梳头。”
“还不按小姐说的办?”
周安一脸麻木。“做梦。”
周大翠好整以暇道。“你是我周家的奴仆,命都是我的,怎么能一直这么不听话?大玉。”
大玉从身后拿出一条长鞭,周大翠仿佛见到玩具的孩子。
周安面皮抽搐,强自按捺下心中的怒火。
届时门外一声有气无力地呵斥。“胡闹!”
周大翠吓了一跳,大玉两步走到门边,连束手低头,原来是周家老爷。
周大山已有甲子高龄,重疾缠身,不久于人世,膝下仅周大翠一女。
“二牛,去放牛。”
周安神色一松,他自被兄嫂骗卖周家,受尽周大翠侮辱欺凌,幸好这周老爷不太苛刻,只让他做仆人该做的事。
“爹,你怎么来了?”周大翠怯生生问道。
“咳……整日和奴仆胡闹,他日如何将家业托付给你?”周大山气息不顺,痛心道。
“我不要爹走,爹的病一定能治,我去求周爷爷。”周爷周百山,是周家村最年长者兼药师。
“爹早已问过,你周爷说生死有命,不过倒有一味偏方可作缓解,可一副童男心……”
周安心中一寒,蓦然回首,只见面带泪花的周大翠与眉头紧锁的周大山正自望来。
整个周家村唯一的牛棚,周安牵出放了四年的黄牛。
周大山父女的私语让他心惊肉跳,更让他打定主意,离开这座待了十六年的村落。
出村前路未卜,甚至危险重重,但若继续如此活着,终将心气全无,麻木一生。
……
正值晨光放,小村焕发生气,来往农夫都是周姓之人,周家村民。
见得周安牵牛,大都不自然避开,面上或艳羡、或愧疚、或鄙夷。
‘二牛这娃子,小小年纪卖给了周老爷,还没了左手,可怜啊!’
类似的话,周安听了千百遍。
村子左边草地,黄牛吃草,周安躺在大石,乍一看去,还有几分潇洒自在。
如果不是卖身为奴,如果没有周家小姐欺辱,他这个放牛娃,应该是村人羡慕的对象。
盖因这头牛,乃是村里最贵重的东西之一,难以用金银、良田来衡量。
周安刚开始听到一头普通的黄牛,竟然用上贵重二字,也难以相信,后来了解多了,也就入乡随俗。
两眼无神望向远方,竟有一股冲动,立刻带上这头黄牛远走高飞!
等到合适的时机,转手一卖,一生不竭。
失笑摇头,他走了,只是丢了一个奴仆,周大山或许都不会太挂心。
黄牛要是没了,必然举村震动,周大山定不惜一切代价追回。
不知何时,黄牛来到石边,也不吃草,温润的牛眼望着他,似乎有着安慰之意。
周安心中有些触动,忽然下了一个决定。“牛哥啊牛哥,三天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