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棋小尖出头,行棋变得困难起来,这种困难不象是左下角的那种折冲,即使再怎么复杂,只要有充足的时间去计算,总能找到正确的答案——中腹战斗,没有常规可言,感觉,算路,斗志,气魄,是对一位棋手实力的全面考验,边角的折冲,对高手而言即使没有走好,也不过是略有亏损而已,只要没下崩,总能坚持下去等待机会,而中腹的战斗往往是决定性的,一旦出错,其结果会影响全局,所谓高者在腹,中者在边,下者在角,说的就是中腹战斗的复杂,面对无数可能的变化,即使是真正的高手也不敢轻下结论。
曹英侧过身体歪坐在椅子上,曲臂支住椅子的扶手,右手下意识地把玩着打火机,打火机的盖子被他的大拇指一会儿打开,一会儿合上,发出‘啪嗒啪嗒’的轻响。
现在的形势非常微妙,黑棋的处境说不上坏,但也谈不上好,问题的关键在于左边四颗黑子到底是进攻的武器,还是被攻击的目标。
单纯的逃孤很容易,只要闭着眼睛往中间跳就行了,棋谚有云:凡中腹关出者无恶手,这样走,即使不是最好,但也不会是最坏,如果是一般的对手,这样下也不是一定不行,但麻烦的是,对方并非一般的对手,那是稍有迟缓便会被死死压住,再也难翻过身来的强者——黑棋向中间路,白棋跟着向中腹出头就行了,双方都是孤棋,这样跳来跳去的结果就是谁也攻不着谁,可这样一来,先前左边三路碰和白棋上长的交换,还有左下角被白棋活出就失去了意义,尤其是左下角,如果早知道会形成这样互逃孤棋的局面,还不如当初直接二路小飞定型,那样至少实空比现在好多了。而现在,若是不能对白棋大龙攻出点儿什么,挽回前面付出的投次,那么贴子的负担将会变得非常沉重。
思考良久,曹英终于做出决断,下边星位上两路飞,隔断左边和右下白棋的联络,意图对两块处白子形成缠扰攻击。
“这应该算是好手吗?”董亮抬头望向曹雄——他是力战型的棋风,不过是比较偏重于直线进攻的一类,对于这样的局面,他自然有自已的理解,不过,他更想听听曹雄的看法,终究人家是弟兄,彼此的了解远比自已更深入。
“当然,这步棋的想法是切断两处白子的联络后,白棋大龙的出头方向就只能是上边,这样,在白子向头的同时,左边四颗黑子就能顺势也向左上出头,治孤的同时还可以压缩左上白阵,同时两处分断后,右下白棋一旦被封头就需要就地做活,这样一来,等于间接了防止点三三之类的掏空手法,并在右边构成模样,所以可以认定这是一招一举数得的好棋。
“呵呵,听你一说还真是那么回事儿,看起来,白棋似乎是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了?”董亮笑道。
对于曹英的好手,王仲明却是没用多少时间,很快,啪的一声脆响,一枚白子落在棋盘之上,定睛看时,却原来是左上六路飞起。
“呃?......”曹雄为之一愣,王仲明显然是看穿黑棋的意图,所以反其道而行之——你不是想借治孤顺势压缩左上白势吗?那我就先把左上白棋的头扬起来,反过来逼对方向中腹出头。
这是发出了正面挑战——本来白棋就是按照黑棋的意图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虽然左上白阵会被压缩,但也会因此而实地化,而白棋走畅中腹后,右下白子会受到一定程度的搜刮,可右边的虚阵最后能围出多少实地谁也不好说,也许会变成一盘磨官子的功夫棋,所以,尽管这是曹英所希望的局面,但白棋也不好的道理。
但是,白棋先占要点,等于把曹英想将棋局拖向漫长的计划打乱,现在,曹英必须对左下这块白棋发起正面攻击,不然面子上实在说不过去。
天元左下两路大飞,双方攻防的要点,这一招研究室里的诸位高手都没有异议,因为此点若是被白棋占到,这棋也就没必要再摆下去了。
白棋向右跳,从对方合围的缝隙中往外钻。
曹英很为难。
对这块白棋的攻击是必须的,但从哪个方向攻是个问题——从右边攻,有利于在棋盘右边构筑大模样,但相应的,左边五颗黑子变得很弱,搞不好会被迫就地求眼作活,那样一来,左上连边带角可能都成为白棋的实地,成空效率未免太高了一起;从上边攻呢?白棋顺势压出,黑棋右边形成大模样的希望也将成为泡影。到底从哪个方向攻呢?
如果是董亮,大概会选择从右边攻,如果是曹雄,可能会选择从上边攻,但曹英不是董亮也不是曹雄,他没有董亮那么冲动,也不象曹雄那样阴狠,所以,他的选择是第三条路,脱先——不好下的地方先放着,等别处定型以后,说不定这里的问题就已经不是问题了。
黑棋左下角二路尖,白棋团眼,黑棋二路接——一时看不准攻击的方向就先走厚自身,同时缩小右下白棋的眼位空间,间接给两处白棋的联络制造麻烦。这是很老练的战法,面对强敌,曹英可谓是煞费苦心,步步谨慎。
黑棋接住二路子后,右下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