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完活,程明到家的时候已经六点多,推开家门儿,闻到的是炒醋溜白菜的香味儿,“老婆,我回来了。”换鞋进到屋,却见王仲明正在给程非摆棋,“呵,来啦。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非非的成绩突飞猛进,现在已经是班里的第四名,全是你的功劳呀。”他笑着打着招呼。
“呵,这没什么,天天到您家里蹭饭,该感谢的人应该是我才对。”王仲明笑道,对一个单身汉而言,最觉麻烦的恐怕就是作饭了,买菜,炒菜,煮饭,吃完了还得洗碗刷筷,又烦琐,又麻烦,偏偏又没办法不干——如果每天指导一个小时围棋就能免去做晚饭的麻烦,他倒觉得挺值。
“话是这么说,不过总还是觉得我们占了便宜。”程明有点愧疚地说道。他不是不明事理的人,通常的行情,业五棋手一对一的讲课费,每个小时最少也得八十块钱,人家王仲明几乎天天都给自已的儿子辅导却一分不收,只是吃一顿晚饭,算起来,自已占的便宜何止是不少?有心想给人家一点辅导费,但少了拿不出手,多了给不起,又怕谈钱伤了感情,所以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表示自已的谢意。
“呵,什么便宜不便宜的,程非的成绩提高,我不是一样也很高兴吗。”王仲明笑道,如果是为了钱,以他的身份,和他下一盘辅导棋最少的收费标准也得两千,真要是把钱看的那么重,他又何必放着轻松的事不做却当什么作家呢?
好人呀,真是个好人,也不知自已上辈子是不是做过什么善事,不然怎么会遇到这么一位好房客。
程明唯有感动。
“儿子,你不是想喝水蜜桃汁吗?看,这是什么?”从衣袋里掏出下午在大卖场果汁冲剂,程明向儿子晃着。
看到是自已想要喝的果汁,程非非常开心,“老爸,你真好!”从程明手里抢过果汁,程非是又叫又跳。
“小点儿声,吵不吵呀。你也是,又买这种东西,喝多了对牙不好。多少钱?”程非妈端菜进屋,见儿子又在大呼小叫,有些不高兴地问道。
“没多少钱,就七块二,能冲十五杯,很值啦。”为了证明自已没有乱花钱,程明从衣袋里翻出大卖场的小票来做证明,手从衣袋里出来时,却带出一张叠成几折的白纸。
“咦?这是什么?”程明拿着这张纸自言自语道。
“从你兜里掏出来的东西,你问谁呢!”七块多钱的东西,程非妈也没心去核查对证,哼了一声,把菜放在桌上回厨房去了。
程明把折在一起的纸条打开,代看清上面用圆珠笔写的字时想了起来,这不是老金头儿让自已帮忙找要买东西的清单吗?嗐,瞧自已这记性,把人家的购物清单拿走,人家怎么买东西?下次见到老金头儿,肯定少不了要挨一顿数落。
“咦,老爸,那是什么?”
程明看的是写字的那一面,另一面则对着程非,程非一抬头,看到这张纸上印着一些东西,其中的一部分自已好象曾经见过,于是好奇的问道。
“什么?”程明不明所以,翻过纸来仔细查看,“噢,原来是张棋谱。”他并不觉得奇怪,老金头儿是棋胜楼的人,随手把印有棋谱的文件当成便条来用正常的很。
随手把纸放在桌上,程明脱掉外衣,进卫生间洗脸净手,准备吃饭。
纸摊开在桌上,王仲明不经意间目光扫过,忽的一愣,忙伸手把纸拿起,仔细一看,这一看心中顿时是大惑不解——这上面印的不正是自已笔记本中的一页吗?
这是怎么回事儿?
笔记本这些日子都放在程家,如果是程明复印的,他刚才的反应怎么会是意处?
“非非,笔记本拿来?”王仲明吩咐道。
笔记本拿来,没费多大功夫,王仲明就找到了相应的那一页,两相对照,分毫不差。
谁会把自已笔记本里的东西复印下来?
王仲明相信程明是不会做这种事的,因为以程明那种性格和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如果想把笔记本的东西都记下来做为自已离开这里后儿子的教材,肯定会直接跟自已说的,想自已连笔记本都可以交给程非保管,怎么会不答应他的要求呢?所以程明绝不会做的。
但不是程明又会是谁呢?程非是个孩子,不可能会想到自已离开北平时会不会把笔记本要回去的问题,况且,就算他想复印,一个小学生又哪儿来的钱?这么厚的一个笔记本,要把里边的内容全都复印下来,那可是要花不少钱呢。至于程非妈,那是位典型的家庭妇女,对围棋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从某种角度来说,她甚至不愿意儿子把太多的精力花在围棋上,所以更不会动这方面的心眼儿。
程明洗手从卫生间回来,见王仲明拿着从自已兜里翻出来的那张纸正在发呆,似是在想什么事情,“呵,想什么呢?看上面的棋谱?”他笑着问道。
“呃......,程哥,这上面的棋谱是这本笔记本里的,是不是您复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