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岚不奢求自己的一番话就能够让黛玉改变性格。这能潜移默化地影响她,或许能让这个多愁善感的漂亮妹妹乐观起来。
葬花一事,自丛林岚的一通解释,黛玉也就释然了。本来嘛,花开花落,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偏偏有诗性之人,天性就有一种自然的伤感,莫名的流泪哭泣,所以才有这样那样,咿咿呀呀的闺阁幽怨诗词。
林岚的几首好诗词,同样是黛玉对林岚态度大为改观的原因之一。
《水调歌头》、《青玉案·元夕》以及那首有些耐人寻味的《凉州词》,都让黛玉对自己这位诗魁长兄倍有好感。
年轻人作诗填词,往往追求辞藻华丽,亦或是情景上的唯美,忘记了诗词本来的意图,是寄托自己的思想情感。而林岚所“作”的三首诗词,很好地表达了这一点,也是令黛玉羡慕崇拜的地方。
整日闷在房中自然会抑郁忧愁,马上就要清明了,林岚打算着过了清明再去金陵,在家中闲来无事,便答应了黛玉,一起探讨诗词。
一听探讨诗词,东厢伤势恢复差不多的宝二,也凑了过来。林岚本欲打发他离去,但架不住黛玉劝说,只让宝玉坐在自己的另一边,免得两人再擦出什么火花来。
本来宝玉以为自己有两把刷子,在林岚面前可以出出威风,结果从黛玉手中接过林岚的几页诗稿,顿时就不说话了。
黛玉将一些诗稿交到林岚手上,说道:“兄长,这是元旦前后,贾府的几位姊妹们作的诗,请兄长点评指点一二。”
林岚看到这诗稿第一页就是这傻宝的诗,便扫了一眼,缓缓吟诵道:“有凤来仪。秀玉初成实,堪宜待凤凰。竿竿青欲滴,个个绿生凉。迸砌妨阶水,穿帘碍鼎香。莫摇清碎影,好梦昼初长。
工整倒是工整,不过刻意追求韵脚、工整,却忽视了整首诗的灵动,读来无感,倒像是一根根木条随意堆砌着,虽然细看,每根木条上有细琢纹饰,但失了灵气,还谈什么诗呢?”
林岚的一番评论,已经让宝二有些不敢张口反驳。
林岚又翻了几页,见到黛玉的词,娓娓念来:“粉堕百花洲,香残燕子楼。一团团逐队成毯。飘泊亦如人命薄,空缱绻,说风流。草木也知愁,韶华竟白头。叹今生谁舍谁收?嫁与东风春不管,凭尔去,忍淹留!”
果然,这愁字啊,还是林妹妹挥之不去的主旋律。
“此词作得,太悲,也不好。”
黛玉红着脸,说道:“还请兄长指点。”
“不多点评,诗词本就表意而为之,迢迢韶华未老去,岂能充满悲色?你有何可悲?”既然决定要改变自己这妹妹的多愁善感,那么就得从她最喜爱的诗词着手。写出来的东西都是感物伤情的,内心哪里能乐起来。
黛玉稍颦眉,微微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岚叹气道:“所谓少壮不努力,老大才徒伤悲,妹妹正值芳华,衣食无忧,父母兄长疼爱,虽说生母病故,但想来你娘亲也不希望你整日哭哭啼啼。所以,这诗词今后莫要再写得如此伤悲,世间很美好,及时行乐才是。”
宝玉这个时候却很中二地站起来,有些傻气地说道:“我倒是觉得妹妹颦眉伤感的样子挺美的,我见犹怜,与那些妖艳的货色不一样。”
林岚脸一黑,说道:“宝玉啊……你要是觉得这样挺好的,那愚兄让你也整日伤感一下,打得你哭爹喊娘,眉头都皱成八字,如何?”
林岚的一句威胁,顿时让贾宝玉感觉背后一阵恶寒,赶紧说道:“表……表兄误会了,我只是觉得好看,倒也劝过妹妹,莫要伤心费神。”
“好看?你那是病态审美!姑娘家,自然是微笑最美。吾家妹妹生得如此漂亮,如天上下凡的仙女,笑起来更是好看得没话说。”
林岚夸黛玉的时候,已经是一种不要脸的地步。这让女孩子心情好起来的第二招,那便是哄。净挑些好听的说,甭管对不对的,妹妹就是用来宠的,这林岚也不指望黛玉能干什么大事,自然是呵护好,不让悲剧的发生才是主要的。
黛玉听了林岚的这一番夸赞,若是从宝玉口中说出来,定是要骂他油嘴滑舌,没个正形,但是从自家长兄口中出来,也不好意思反驳,只是娇羞地低头微笑。
“颦儿笑了,颦儿笑起来真美!”傻宝在一边拍手夸赞着。黛玉一把从林岚手中拿过诗集,娇羞地往西厢跑去。
廊下桃花映得人分外红,林岚笑着摇摇头,看来女孩子还是得哄啊。
清明将至,金陵贾府当家作主的几位,得知了京师里来的荣国府宝二爷在揚州林府,便派人过来接。清明毕竟是个祭祀的大节日,宝玉虽然很不舍与黛玉分开,却也容不得推却,只得带着丫鬟去金陵。
这宝玉一走,林岚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倒不是治不了这个混世魔王,而是这事儿强来一次倒还好,第二次再毒打一顿,就有些不近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