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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留岐七叶

    凤起大陆,汉云国。

    元胤十八年,留岐山。

    留岐山,据传说此山曾孕养七叶灵芝一颗被一只毛猴误食,毛猴由此开了灵智,又得先辈道藏,修炼有成,护佑百里,因毛猴生有六耳,又因七叶灵芝开智,故称此山为留岐山。

    时至八月,初秋的山风已经满带着萧瑟,风吹起银杏落叶飘飘洒洒的落在道观的房顶上,满目望去一片金灿灿。

    道观,名七叶,说是道观,但也只是一人半高的破烂围墙,围起了三间破旧瓦房与一颗粗壮茂盛的银杏而已。

    一进大门最宽敞的大殿供奉着上清圣人像,左手边一间门边种了几棵竹子,窗下栽了几朵野花的是这个院子里最好的一间房子。

    右手边冒着烟火的是一小间厨房。青石板路呈十字型联通大门与三间房子,十字的中间还有一尊供上香的大鼎。

    银杏树就在大殿与厨房之间,枝叶缓慢地摇摆像一位垂垂老者向你挥动胳膊,风则在叶间奏响,似在用沧桑之喉诉说一个古老的故事。

    天色蒙蒙亮,初秋早间的晨风带着些许寒意,银杏树上一双长满黑毛的手揉了揉眼睛,悄无声息的跳出院墙消失在远处的林子里。

    “嘎吱!”一声门响。

    道观左边的小屋一如往常的走出一个脚踩丝麻鞋身着青得罗,梳着发髻的老道,老道看着不算老,只有微微泛白的两鬓与眼角轻微的褶皱彰显着岁月在他身上的痕迹。

    也不见老道脚离开地面,一眨眼的功夫就走到正殿门前,抬脚走进屋内,三炷香从黄烛上取了火,向神像拜了三拜,恭敬地把香插进香炉。转身进了厨房,灶台里还微微闪着火星,灶台上两只碗相互叠扣,里面的小菜还有余温,锅里也还有两个大馍与半锅米粥。

    老道笑笑,坐在厨房的方桌边,不见狼吞虎咽,但不消片刻也把食物全都塞进了肚子。回屋拿出纸笔,信手写道“下山访友,明日归家,勿念”,等字迹晾干,就折了两折用刚才吃饭的碗压在了桌子上。随后把支撑窗子的木棍拿下,用黑布把窗子罩了个严严实实,关好木门,拿起了门边画着八卦图案的幡杖,转身下山了。

    初秋的太阳高悬着,道观里没有了老道,只剩下金黄的银杏仍静静地看护着院子。

    时至正午,厨房的柴堆旁一块青石板慢慢翘了起来,一个约莫七八岁穿着破烂道袍的圆脸大眼睛男孩从下面爬了出来,拍拍身上的泥土,环视四周。

    男孩并没有因为周围的阴暗被影响,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压着的宣纸。

    男孩一字一字念到“下山...嗯..什么..友,明日归家,勿...勿...。”男孩的小脸整个拧在了一起,右手挠挠后脑,道:“真讨厌,净写我不认识的字。”

    说完就往灶台里添了柴火,顺手点着了老道的信填到了柴火下面。

    火光照亮了阴暗的厨房也照亮了孩子的面庞,脏兮兮的黑发掩饰不住闪亮的黑瞳,略显苍白的小圆脸看起来似乎营养不良,肉嘟嘟的小手一边熟练地加水做饭,一边背道:“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背着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不一会儿米香气就飘了出来。

    外面正午的阳光正烈,阴暗的厨房里男孩却打了个哈欠,钻回青石板下面,厨房一下子又陷入了无声无息的黑暗里。

    是夜,月亮代替太阳来抚慰大地,月华散落在道观小院里,好像凝结成了一湾澄澈的池水,厨房的门偷偷的打开了一条缝隙,一只胖嘟嘟的小手伸出来,左右晃晃,似乎是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才探出头来,外面是已经被月光笼罩,才欣喜地跑到院子里,月华好像也被男孩的高兴渲染了,丝丝缕缕附着在男孩身上跳动。

    男孩学着早上老道的样子给神像上过香之后,坐在大殿前的台阶上,似乎很喜欢月光照在身上的感觉,双手支在腿上托着下巴愣愣的望着月亮,嘴里嘟囔道:“月亮好大!像个饼。可惜不能吃!”

    然后又冲着右手墙边的银杏带着笑着问道:“杏爷爷,今天师父不在,咱们就不练功了吧?”

    银杏树当然没办法回应他,男孩等了片刻,不见回应,高兴道:“那么杏爷爷你是同意了!”

    恰巧一阵晚风吹过把梧桐叶吹得沙沙作响。

    “哈哈,杏爷爷,你这是同意了!果然杏爷爷最好了!”男孩扑上去给了银杏树一个熊抱,身体像树袋熊一样挂在树干上,小脸磨蹭着树干,“咱俩一起看月亮吧!我给你讲故事!”

    男孩三两下爬上了树,骑着一枝粗壮的树枝依着树干望着月亮道:“师父跟我说,月亮原来也在大地上,上古市被一位至强给送到了天上,就成了现在的月亮,上面还住着一个仙女跟一只兔子......最后仙女和兔子打败了砍树的坏人,又快乐的生活在月亮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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