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谁夜梦春风,这朔方的梭树映着稀疏的火光也挂上了桃色。
“呼罗耶大人,此时到了南奴秋收的日子,我族儿郎皆备好兵马,等候大人去收那粮草,不知大人啥时候挥臂南下?”一彪悍熊壮的男子在马场上询问呼罗耶。
这个男子唤做巴哈,是呼罗耶帐下的先锋大员,其麾下已连续三年南下掳掠了大量南朝人口和粮草。此时正是立秋,需在立冬之前抢来粮草。
“不急,司祭有旨,今年南朝势变,恐生异数,我已经派了几只小队去探查消息,还有很久神验才会到来,不急于现在。”呼罗耶抬手阻止了巴哈上前。
“且让儿郎再操练几日,区区南奴,翻手可灭。”
呼罗耶吩咐了几句便骑马离开马场,回到帐中。
帐中有一女人,一只手被锁链和帐钉锁在了一起,面如土色,脸皮似乎被销磨了一般,只有那双似乎半睁着的眼睛惊恐地望着呼罗耶。
她恨呐,每当呼罗耶出现在她面前,那城破受掳,被北蛮杂兵献给这蛮王爷的场景就历历在目。
呼罗耶当然不会与这女人共情,南奴对他们来说不过与牛羊一般,平时畜养,缺粮了就宰杀,人吃饭,天经地义。
南下掠城对呼罗耶所在的苍狼氏族有着非常意义。南方的那群人畜就像北方草原的草一样,今年吃光溜了明年又能长出来,苍狼氏族的男儿都以燃血法解开命锁,可光吃肉血液难以沸腾,必须在南方寻求灵植中和肉食的阻性。
呼罗耶身为苍狼神帐下王座,必须亲率兵马为狼神争取荣光,为部族某取前程。
他斜眼看着角落里蜷曲的女人,现在可没空寻她作乐。
前几天晚上羊场遭遇袭击,袭击者很迅速就撤离,这个时候狼群并不会此时向他们所要贡品,随帐巫祝调查过后,线索指向了人为。呼罗耶料定这是南奴的私人报复,边境并没有大规模行军的痕迹,这毛头小子说不定昨夜探查消息不小心惊动了羊群,这几日必定还会出手。
呼罗耶在帐内端坐,闭目观想狼神图腾,运气入神。
这一夜,巴哈入帐:“大人,西南方向有陌生人影,定是这南奴又来劫营了。”
“让库奇塔领十位儿郎,出去看看,命令卫兵戒严,以防偷袭。”呼罗耶眼睛都没睁,吩咐下去。
南北对抗古已有之,南方屯田驻地,北方随狼群畜牧,南方能自给自足,而北方生存条件太过恶劣,向南侵犯就成了维系部落生存的一种手段了。
苍狼氏的子民都有像狼群一样的习性,凶狠,团结。
往东南十余里,段春风身披泥草,匍匐在草地里,适值九月,盛夏的酷暑未去,初秋的凉意也袭来,虽然段春风已经是辟海修士了,但也不免在冷热的二重地狱里煎熬。
段春风是写意法解开的命锁,后来又服用幻境花打开的心眼,成为造化修士,又服食寒铁之气,晋升造化中期,成为食气修士,在寒冷的北方具有极强的侦查能力与单兵作战能力。
段春风是去年戍守北墙的新任兵卒教官,居住在北墙之北,兼任军镇副尉。去年北蛮来犯时,负伤苟活,亲眼看见妻女被掳走,他本人被手下将士抬走。
大凡经历过北人掠边的将领无一不憎恨北蛮,无一不与帐下伍卒同仇敌忾。
国仇尚可晚,家恨何其为?
日夜煎熬,段春风修养了两个月,煎熬了十月。那晚的画面在夜晚反反复复。
半年前养完伤之后,随即辟开丹田之海,成就辟海修士。成就辟海之后神通解禁,是为息风,可以短暂吸收风力,在要用的时候释放风场,可以借风急行,短暂滞空。
此恨难除,段春风发誓要报此仇。
请辞绶印,不准。
复请,又不准。
再请,更不准。
北墙长官料到段春风会自寻短见,寻那北蛮报仇,不准段春风离伍,要他静养,小不忍则乱大谋。
是可忍也,孰可忍乎?被掳走的又不是你的家人亲友,你理智,你大局观,但是我呢?妻女生死未定,理智?你让我拿什么理智?
在八月的夜晚,段春风留下守将印章,孤身北去。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一路隐匿行迹,段春风终于发现北蛮营地,但是他并不确定这里是掳走他妻女的部族。
但是身上的补给已经不足以支撑段春风继续前进了,马上入秋,北方冰冷之地如果不报团取暖,那必死无疑。
营地之外有十余骑夜行,手上火光若隐若现。
段春风一人要面对敌方营帐百余众,不能莽撞,要智取,要么探查人员之后回北城,要么就玉石俱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不管哪种,都是非常难完成的,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