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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梅花络中的传统美学

    上回说到宝玉想吃莲叶羹,其实这本身并不是什么名贵菜品,倒是做法上略显复杂,就是这小小的一碗羹里充斥着世故人情,凤姐可以用它来讨老太太的欢心,而宝玉则用来逗丫鬟玉钏儿开心,在这样的贵族大家庭中或许食物不光能果腹,还有其他功能性的意义。接下来我们继续第三十五回的第二部分“梅花络中的传统美学”。
    那我们先要解答一个问题“什么是梅花络”,生活在古代其实要比当下精致很多,尤其是像贾府这样的名门望族对于装饰则更为考究,比如随身要携带帕子,腰上还要系着汗巾子,包括宝玉每天脖子上必须要带着自己的那块“命根子”——通灵宝玉,在这些贴身物品上还要有更为精巧的装饰,这就引出了“梅花络”。所谓的“梅花络”有点类似于我们今天说的“中国结”它是用丝线编织而成的,工序有些复杂,而且更为重要的其实是搭配,络子本身起到的就是点缀作用,不可抢了物品本身的锋芒,所以这里边蕴藏着很多中国传统美学。在大观园里有一位做络子天赋极高的小丫鬟,她是谁呢,我们进入文本。
    前文说到贾母、王夫人、薛姨妈等人纷纷来至怡红院看望宝玉,袭人这几天的工作重心全部放在照顾宝玉身上,那自然女红部分就有些应接不暇,前几天还求湘云帮了点忙。这几天袭人需要给宝玉打络子,于是她想着给自己找一个帮手,碰巧宝钗的丫鬟莺儿在这方面极为擅长,袭人自己也是个丫头不好开口求人就让宝玉跟宝钗讨个人情。
    宝玉便仰头向窗外正要离开的宝钗道:“宝姐姐,吃过饭叫莺儿来,烦他打几根绦子,可得闲儿?”宝钗听见,回头道:“怎么不得闲儿?一会叫他来就是了。”贾母等人未听清于是问宝钗怎么了,宝钗于是向大家说明。贾母这时候说道:“好孩子,叫他来替你宝兄弟做几根。你要人使,我那里闲着的丫头多呢,你喜欢谁,只管叫了来使唤。”薛姨妈、宝钗都笑道:“只管叫他来做就是了,有什么使唤的去处。他天天也是闲着淘气。”
    很多人比较好奇借一个丫头怎么作者还用了这么多笔墨,这不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吗?这里边其实也夹杂着很多人情世故,首先,宝玉是贾府当中最受宠爱的少爷,那自然吃的用的都必须是最好的,整个大观园里只有莺儿打络子最厉害,所以必须由她来打;其次,宝钗也很愿意莺儿来帮忙这样她也可以顺理成章来怡红院进行互动,增加和宝玉相处的机会;最后,老太太都发话了谁又敢拒绝呢,本质上突出的还是宝玉得宠这一点。
    莺儿其实是和玉钏儿一起来的,玉钏儿送羹这一部分上回已经说完了,莺儿见宝玉同玉钏儿互动,自己去见袭人去了。袭人带着她来问宝玉要打什么绦子,宝玉笑向莺儿道:“才只顾说话,就忘了你。烦你来不为别的,也替我打几根绦子。”莺儿道:“装什么的络子?”宝玉见问,便笑道:“不管装什么的,你都每样打几个罢。”莺儿拍手笑道:“这还了得!要这样,十年也打不完了。”袭人笑道:“那里一时都打得完,如今先拣要紧的打两个罢。”莺儿道:“什么要紧,不过是扇子、香坠儿、汗巾子。”宝玉道:“汗巾子就好。”莺儿道:“汗巾子是什么颜色?”宝玉道:“大红的。”
    这里就很有意思了,莺儿让宝玉选几个要紧的先打,宝玉果断选择了“汗巾子”,这说明宝玉心中时时刻刻都记着这条大红汗巾子,而更牵挂着送他这条汗巾子的人,那就是蒋玉菡。所以从这里我们也能看出即使是挨了打宝玉也绝对不会悔改,蒋玉菡在他心中依然是无限美好的向往与追求,所谓的“虽九死其犹未悔”。虽然此时疼痛在身但他内心无比快乐,如果宝玉放弃了自己的理想,放弃了对于美好的渴望,即使身上的疼痛消失,内心也不会拥有快乐。
    既然汗巾子是大红的,莺儿道:“大红的须是黑络子才好看,或是石青的才压的住颜色。”这里我们的中国传统美学色彩便体现出来了,美学其实是一门非常抽象的学科,它依托于哲学当中,中国有神秘的东方美学,西方也有较为开放的西式美学。汗巾子本身的颜色是大红,是属于比较鲜艳明朗的一种颜色,如果本体的色彩鲜明,配饰的色彩就需要偏暗一些,不能本末倒置,配饰的颜色若也是鲜艳的则给人一种没有重点,没有层次的感觉,所以莺儿选了黑色或者是石青色。
    宝玉接着问道:“松花色配什么?”莺儿道:“松花配桃红。”宝玉笑道:“这才娇艳。再要淡雅之中带些娇艳。”莺儿道:“葱绿、柳黄是我最爱的。”宝玉道:“也罢了,也打一条桃红,再打一条葱绿。”这段话中出现了几个我们不太熟悉的颜色,先说“松花”这里不是我们平时说的松花蛋的“松花”,指的是一种颜色,类似于我们说的浅黄色,黄中略微带点小绿,是松树花粉的颜色,淡淡的感觉。而桃红色则是桃花的颜色,比粉红更加鲜润一些,比大红则要浅一些,属于是温婉不张扬的颜色,松花和桃红搭配起来恰如其分。还有两个颜色是葱绿和柳黄,葱绿不用说了我们平时里吃的大葱上半部分就是葱绿色,下半部分是葱白色。这个柳黄可能比较陌生,我们常说花红柳绿,柳黄其实不是叶子的颜色而是柳树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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