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
一匹乌黑大马停在楼外楼前,铁凌霜翻身下马,扔了块散碎银子给门前躬身牵马的小厮,淡淡瞥了他一眼,抬脚踏进门来,扫了眼空荡荡的大堂,眉头稍皱,旋即舒展开来,径自走到靠着墙边的桌子面前,手指轻轻一抹桌面,看着依旧干净的手指,坐了下来。
堂内的小厮也颇为机灵,张开笑脸,走了两步,正要再凑上前去。
“咣”
伸手将铁枪放在桌子上,铁凌霜微微侧头,看着那在远处顿住笑脸,逡巡不前的小厮,伸手一招,问到,
“楼里有什么菜色不错?”
声音似珠落玉盘,清澈激昂,那小厮忙放下心思,整理好笑脸,上前两步,笑着说到,
“好叫客官知道,咱们这楼外楼里,大江南北顶尖菜色都是齐全的,要说咱们店的招牌,那自然就是闷鹿尾,扒海参和溜蟹黄,还有”
仰着笑脸,正要细细说来,只见铁凌霜抬手打断,小厮赶紧咬住嘴巴,闭口不言。
伸手指了指挂在大堂墙上的各色菜名,铁凌霜张嘴说到,
“第一排,那红色的,都来上一份。”
小厮转头看着墙上那早就烂熟于心的菜式,一十二个招牌菜,好家伙,这是要宴请贵客啊,咽了口唾沫,小声问道,
“客官您几位?”
淡淡的盯着桌面,铁凌香面色不豫。掌柜走上前来,朝小厮喊了声,
“赶紧吩咐厨子上菜,哪那么多废话!”
只见他大圆脸,油光满面,与一把山羊胡子很是不搭,眯着眼睛朝铁凌霜笑了笑,摆手打发小厮去后堂,躬身行了个礼,也不说话,慢悠悠的转到后堂去了。
眼见大堂静了下来,铁凌霜转看向窗外,湖水确实碧波荡漾,荷叶片片,接连不断,只是稍微有些枯黄斑点,寥寥无几的荷花都低着头,几艘小船也没精打采的飘来荡去。
再往远处看去,对面湖边摆着摊子卖着各色糕点和胭脂水粉的商家还是有的,稀疏的几个人影垂头丧气的路过,想来生意也是惨淡。
摇了摇头,果然,完全没有传闻中西湖歌舞几时休的奢靡景象,荒凉的不合常理,双手抱胸,闭着眼睛,仔细思量起来。
后厨,那胖嘟嘟的掌柜的正对着一身汗珠子满脸横肉更加胖大的厨子低声吼道,
“牛大海!你他娘的要是敢往菜里掉一粒汗,老子今天活劈了你。”
“嗤”
那厨子嗤笑一声,斜眼瞥了下面有惧色地掌柜,不屑地喊道,
“我说老孙头,还是脱不掉书生胆子,小的跟针窟窿一样,到底来了什么神仙人物,把你吓成这样,衙门里官老爷来了咱们不是照样往锅里吐吗?你吐得也没比我少啊。”
被破锣嗓门掉了老底,孙掌柜吓得一缩头,转身拔出脑袋往灶门看了一眼,回头一脚蹬在厨子牛大海大腿上,咬牙切齿地小声说到,
“收点声,妈的,皇宫里出来的,专门拔刀先斩后奏的那种,你小子不想活了?”
正在切墩的牛大海僵住了脸,眼珠子瞪的老大,后背又冒出一排汗,后退一步,抬手擦了下脑门上快要坠下来的冷汗,又罕见的洗了把手,朝掌柜的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难堪的笑脸,打起十二分精神,把从西域重金买来的驼峰尖切的薄似蝉翼。
伸着脑袋仔细听着大堂,没有什么动静,掌柜的松了口气,摇头叹息。
老孙头,孙耀祖,一出生就背上了读书做官的伟大使命,奈何与之乎者也缘分忒浅,考了四次连孙山是什么样都快画出来了。眼瞅着自己儿子都抱着经史子集上了学堂,咬了咬牙,狠了下心,收拾收拾祖产,盘算了大半年,开了这家酒店,背靠连绵青山,对面西湖美景,甚是好地方。
到底是读过几年书的人,重要之处难免吊书袋子,酒馆叫什么名字呢?脑中闪过一排排大字,或贤或圣,或王或霸,豪放的?婉约的?浪漫的?唉,给儿子取名也没这么难。
脚旁胖儿子抱着一本厚厚大书,摇晃着脑袋背道,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一拍大腿,抱起好似眉清目秀的儿子,狠狠的亲了两口,也不管儿子嫌弃的抹着脸蛋,仰天长叹,就叫楼外楼吧。
杭州城,西湖边,楼外楼酒馆,老掌柜颇有天分,苦心经营,几经周折,终于做成了声闻百里的大酒店。
厨子手艺很是要得,眼看小厮流水价的端上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菜品,铁凌香点了点头,颇为赞赏。
不敢怠慢贵客,招牌菜上完,小厮退到柜台边,偷眼瞅着那桌,掌柜的摇了摇头,站在柜台后伸手给他脑后一巴掌,又回头拎起一壶上等好酒,自己端着,走了上去。
“客官,这是本店珍藏的上等好酒,绍兴女儿红,本店赠送给客官品尝,不收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