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秦淮十里楼,十里夜色满神州。
十里春风十里恨,十里温柔化千愁。
九子笑谈天下事,七友对酒柳梢头。
金角玉尊王孙客,醉是风流第一流。
驸马才子的帝都元月夜,道尽当年帝都的万般身姿。却道不尽前朝的无数风流。
金陵邑,大明龙兴之地,扬州命脉之所,虽然永乐王朝北迁已久,依旧誉满九州。
府前,四名护卫如劲松般纹丝不动,身披鸱吻乌金甲,腰悬精钢宝刀,面容刚毅,威风凛凛。头顶的牌匾,“成国公府”四个鎏金大字,声名赫赫,气势如虹。
鸱吻乌金甲乃前朝燕王府甲胄,如今贵为九五之尊的燕王,御前侍卫早已换作九龙金甲,至于这鸱吻乌金甲,便留给南国的燕王府众将,彰显殊荣。
陌生人独自靠在角落里,一动不动,仿佛是尊雕像。
良久,踏着余晖,一老者大步走来。鹤发童颜,胸前绣着阴阳两仪图,双眼炯炯有神,似可洞悉万物。遥见公府门前,陌生人倚墙而立,将身子尽藏在宽大的斗篷下面,银铃作响,夹杂在晚风中,十里得闻。
行至身前,老者道:“阁下可是在等老夫?”灰色的斗篷下面,伸出两只羊脂般的纤纤细手,遂将遮在头上的斗篷退到背后,露出女儿容颜,道:“风吟月见过宁前辈。”
冰冰冷冷,全无女儿家的娇羞温柔。
老者略微一愣,道:“想不到竟然是个小丫头,千里之遥,辛苦。”风吟月未再应声,自顾盯住成国公府门前。
老者见怪不怪,他知道风吟月的来历,与生俱来的傲慢,如出一辙。只是这冷冰冰的口吻,却不似当年模样,别是一番滋味...
几只黄雀,打断了老者的思绪。
回过神来,老者朝着成国公府望了一眼,道:“你我何人去扣门?”
话音未落,风吟月长剑已出,公府门前,但见人影掠过,剑芒乍起,顷刻红光闪动,血涌如泉;大门缓缓而开,残阳射入,一地鲜红。
晚霞铺满院子,廊下无人,只有微风扫过的沙沙声,舒服的让人昏昏欲睡。朱能无暇理会门外,伏案疾书,苍劲有力的手臂上,几道伤疤尤为醒目,狰狞。
突然,手中的笔断作两截,掉落在折子上,污了字迹。
老仆端来茶水,劝道:“太傅,您整日滴水未进,还请以身体为重!”朱能吐了一气,微微动几下手指,摇头道:“这是第几支?”握大刀,挽强弓的手,摆弄起笔杆子,实在是有些费力。老仆道:“太傅,这些公文,让赵大人去处理便可,您何须亲自批阅?”朱能道:“陛下将金陵委任于本官,岂可掉以轻心,扬州,乱不得。”君臣数十载,这份赤胆忠心,天地可鉴,否则,朱棣亦不会留朱能镇守金陵,与京城南北呼应,共治天下。老仆笑道:“陛下能得太傅辅佐,百姓之福。”朱能正色道:“士为知己者死,能得陛下垂青,乃本官之福。”
言罢,朱能伸手去接老仆盘中的茶碗。
茶碗未待送至嘴边,忽见风吟月站在院子尽头,手中倒提一把水玉般的长剑,晶莹、剔透;身旁,是笑吟吟的老者,胸前的阴阳图,似有几分熟悉,却想不起何时见过。
来者不善!
见惯风浪的朱能不惊不慌,起身走到门前,问道:“何人?”
风吟月不语,提剑奔来,安宁的院子里,霎时刮起一阵劲风。
朱能双眼微眯,抬手一道剑气刺出。风吟月身形不减,横剑一格,殊不知这剑气蕴含大奥妙在其中,强横无比,生生被震开两丈有余,倚剑方才稳住身形。老者却是吃了一惊:“无剑御气!”老仆大步走出,立在阶前,喝道:“宵小安敢在此放肆!”老者笑道:“楚天阔的剑气,你竟然学得楚天阔的剑气。”朱能微微一顿,问道:“你是何人,如何认得本官的剑气?”老者朗声回道:“老夫宁钟离!”朱能又是一愣,打量道:“阁下应是早已死在洛水,天下英雄皆见阁下跳入熊熊大火之中。”老者哈哈一笑,道:“自有高人搭救,苟活三十载,闲游五湖,亦是安乐。”
朱能点点头,若有所思,道:“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回来?做一个闲云野鹤,寿终正寝应该是尔等修道之人的毕生所求才对。”老者语中略带惆怅,道:“天道沦丧,善恶不分,何处还有清净地可言?”朱能皱眉道:“当今天下国泰民安,歌舞升平,何来天道沦丧一说!”老者道:“朱棣穷兵黩武,百业殆尽,九州千里饿殍,朝廷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天下第一的金陵邑衰败至今日模样,怎不教人唏嘘。”老仆呵斥道:“混账,成国公府镇守扬州二十年,无人敢在此撒野,妖道休得口放厥词。”老者摇了摇头:“当真是如此,老夫岂会站在此地?”朱能心知有变,依然不紧不慢的道:“阁下还是一如既往的盛气凌人。”
瞟一眼遭自己剑气所伤的风吟月,朱能接着道:“剑气伤及腑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