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一下。”

    “让一下。”

    一位十八九岁的年轻人总算是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看着城墙上贴的布告“白鹿书院分局于今月十四日至各县招生。”简洁明了。年轻人嘴里还低声念着，穿着一身旧麻衣裳，看着干净，瞧着模样清秀，散着头发，却是面上露出了笑容，仿佛就是指望这三年一度书院选拔学子。

    万般皆侧品，唯有读书高。错过这一次，可是又要等上三年了。穿过来来往往的人流，早晨的太阳已给人间送来了光亮，年轻人走在大街上，偶尔抬抬头看看两边市店的招牌，穿街过巷。城南，城西。路倒是好清，照着来时来的路回去便是，嘴里不知是念过了几个当地的大名，再选择穿去一条小巷抄了近路终是走到这条熟悉的街道上。

    走出巷子的阴影，温暖的阳光照在年轻人的身上，嘴里又不知念起了什么，嗡嗡似的，只有认识久了的才知道这位读书人是在背诗。当年也不是没有刚识不少字的童子敲打过他，怀疑是在说别人的坏话，比如说自己没学问什么的，谈不上什么大是大非，反正不好。后来书生解释过了后童子才笑着张脸，表示自己的满意，书生也是笑了笑，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自矜自矜？不行不行。看着熟悉的院子，快走上两步敲响了街坊里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门，木门，“咚！”“咚！”声音稍显重了些，但也不快，毛头小子似的可是要给屋内老人看轻了。门呀的一声打开了，老人一身俭素打扮，发须皆白，看着行为不急不缓的书生点点头笑道：“早前不是说了不必敲门吗？隔了些日子忘记了？”让开身好让书生进去，李承平看着老者，颇为感激。篱墙内开了许久的土地不知种着些什么菜种，有的看不见动静，有的却是发芽了。去年剩下的丝瓜藤还没有去尽，想来是老者家里又走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孙子，出去跟自己父亲长长阅历，导致老者炊火烧的也小了些。也好，只剩下一个五六岁的得看着点咯！

    书生仍压不住藏在心里的高兴，被老者从眼睛看出了些味道，又多添了些好颜色，道：“辞别来的？”李承平答应一声，眼睛却不知再张望什么。老者关上门后看了一眼李承平道：“哦！大清早买菜去了。”没栓上。

    嗯，什么道别的话都不用说了，老人不在，跟这位老秀才还能聊些什么？矫情。老者不由有些感慨，道：“真有希望进那书院？”眼神中有些不加藏饰的羡慕，一辈子就是个秀才的王序虽说后代争气，两个进士，没走书院的。偶尔念想此事也是一阵嗟嘘，有些挥霍的光阴却是老来后悔，也许是自己早年不是那块料吧！年纪大了些也没想过再去考个什么功名，也就教教书了。右手还放在门栓上，看着李承平。李承平道：“有机会。”隐隐却是避过与老者的对视，低着些头，是自己又高了些，老者散在肩膀旁边的头发又白了点。

    老者打量打量眼前的七尺男儿，自然也替年轻人高兴，道：“比我个老秀才强多了。”反正也没教过这小子几句书，讲过些的不过是自己半大辈子活下来的感悟，不值什么。看着这人傻立着也不是，磨磨唧唧的，又把门栓打开，斜瞥了一眼李承平，意思是道句别就能走了。那能怎么办？李承平傻傻的哦了一声，面上也见了些笑。迈过门槛的时候被老者轻轻拍了下后背，这身子架，瞧着也结实，无灾无病的，挺好。怪不得前几天要把工钱结了，清汤水利的，牢靠。

    出来门外李承平刚想道句别又听老者问道：“离家几年了？”年轻人几年前便是一人来到的这，也不知是有什么矛盾，走这下策。也没人问过，老者呢也只是笑笑，无关紧要，闲时谈谈自己这一生的对世事的些许感触。见年轻人那副犟样子，挥挥手打断了李承平说话的想法，还是奉上那几句老语，游必有方什么的。

    李承平也只能静静的听着，吃不了什么亏的。目光是越放越低，老者是个修行人，走文道的，身体硬朗，也留意到了老者也是一双布鞋穿着，咵！门被重重的关上了，留下了一脸懵的李承平乍一惊的抬头看着木门，熟练的拴门动作发出“哐当”的声音，行如流水，拉起门栓一把扣上一按，拍拍手回到屋中，恐岁月之不吾与了！听着外面的李承平总算是男人气的大声喊了句“老先生，保重。”一边摇头一边笑笑。可不用他再说什么了，便不添些话语，由着年轻人迈着轻松的步伐离去。不知道还回来吗？估计不回来了呀！远游地。

    再回头已是望向老者的家门，一笑，回转身来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又转进一条光线暗淡的小巷。曲径通幽处，不知又是折过几条巷，见光亮有些洒在房壁上的时候，算是能走上直道，出了城南，踩着带石子的小路而去。

    好在最近没有下过雨，阳光照在李承平的身上，抬起袖来看向身侧还有些发亮的感觉。用左手拉了拉右袖子，又理了理左袖，总算把那份不舒坦给去掉了。天朗气清，李承平从路边的一棵榆树上折下一根树枝，一片片拔去树叶，打发时间似的放在手中转了起来。用拇指、食指和中指拿着树枝，中指用力，不过略有些卡顿。走着走着又由那树枝在食指上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