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欣又做噩梦了,梦里前夫对她指责和发难,她哭得不成样子,她想解释,我只是病了,求你给我一点儿时间。
前夫面容扭曲地冲她吼,你他妈的就是神经病,骗谁呢,怕猫怕狗?!你大街上打听打听去,编都不会编,别人都没事儿,就你怕。我告诉你,这个婚离定了,我不能天天跟一个神经病住一块。还有啊,孩子你也别想跟我争,你一个神经病,我还怕孩子跟了你,也被你传上了。再说了,你自己也说自己有病,有病的人还能照顾孩子?哼!想都别想!
她惊醒时,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把枕巾和被角都染湿了。
她从没吵赢过前夫,没得病的时候就没赢过。她自己也觉得奇怪,为什么他能永远“对”呢,一个永远不会错的人,该是怎样自私的一个人。
安老师曾经说过,如果一个人在小的时候原生家庭存在问题,或者遇到过一些不好的经历,不一定都会发展成为心理疾病。
但那确实会埋下一个种子,如果那个人在长大之后、成家工作之后,周围遇到的都是好的人,理解她(他)的人;遇到的都是好事儿、顺风顺水,那么在这种爱的滋养下,心里那颗种子也许永远不会发芽,她(他)也可能不会得心理疾病。当然,影响疾病形成的因素还有很多,但周围的环境是尤为重要的一环。
而长大之后,尤其是女性,在经历了诸如婚姻摧残、职场残酷,周围恶劣的人、事、物之后,心里那颗种子也许就会由于某一个契机而突然长成“恶果”。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心理疾病登上舞台,而当事人顺势逃避了现实生活,去解决本就不存在的各种症状。
前夫俨然已经成为了她的又一个梦魇,让本就敏感的她,雪上加霜,成功地激发了那颗种子里的“病毒”,让它开花、结果,开始蚕食她的心理空间,诱发出了一系列的焦虑、强迫等心理问题……
全是前夫的错吗?显然不是。可错误的人,确实在挡路,无时无刻都在消耗你的正能量;而正确的人,才会为你铺路,给你指引方向。
惊醒后的随欣再也睡不着了,汲上拖鞋拿起烟悄悄地出了屋门,打算去阳台抽根烟。正准备推阳台的玻璃推拉门时,却发现原来何落意在里面。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注视着他的背影,他的背宽阔又结实,这样的一个人,凭什么会喜欢自己呢?
随欣太通透,如果不是自己身上有那个女孩儿的影子,像何落意这样的男孩子,根本连看都不会看自己一眼。
可自己究竟哪里像她呢,眼睛?嘴巴?还是背影、声音……
不知道,这是幸运吗?是吧,起码让他透过自己身上的某一点,看到了曾经的那个女孩儿。可这镜花水月般的一场虚幻,总会有醒来的时候啊。
如果这时真的有造物主,也许会淡然一笑,随欣啊随欣,你还真是个较真儿的人,你为什么不想想,浮生都是一场梦而已,醒不醒又能怎样呢?
何落意好像感应到了似的,兀的转过头,正看到隔着玻璃门泪光闪闪的随欣。
“你怎么起来了?”他起身拉开玻璃门问道,在看到她手里拿的烟时没说什么。
她什么也不说,只把头埋进他的胸膛,泪浸湿了他胸前的睡衣。
何落意心疼地打横抱起她,进了自己房间,轻轻放在床上,俯身额头顶着她的额头,极其轻柔地吻干她脸上的泪。
可泪人的泪又怎么吻的净呢,随欣再也忍不住了紧紧抱住他:“落意,不是我矫情,可为什么我们两个要相遇呢,如果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你,我不会这么难过的。
因为如果我没有见过这世间的美好,也许我会误以为我曾经遭受的那些才是人生常态。可现在,我知道了,原来在世界的某一个地方,有这样好的一个人存在,那么你还让我怎么安于过以前的日子呢。”
何落意心如刀绞,心疼地无以复加,这么小心翼翼生活的她,就像一只窝在森林暗处独自疗伤的小狐狸,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哪怕你为她拿来了棉被和食物,她也惊恐不安地不敢靠前。
他柔声安抚着她:“傻瓜,我哪有那么好,如果你觉得我好,那是因为你更好,你值得拥有一切的‘好’,”他揩干她脸颊上的泪,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听我说随欣,我们活着,不正是为了去体验那些没有体验过的美好吗?你不要诚惶诚恐,当你身边出现了‘好’,你就去抓住,牢牢的抓住!”
“牢牢的抓住……”随欣喃喃自语,重复着何落意的话。
突然,她抬起手臂勾住何落意的脖子,将其拽倒在床上,凝神仰视着他,细长的美目撩拨着他此刻躁动不安的神经。
何落意身体骤然僵住,脖颈上的青筋瞬时暴起,双手紧握住她的手臂。他快要被她磨得失控时,松开了她的手臂,捧住她热度很高的脸庞,咬牙切齿地问道:“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随欣面色绯红,眼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