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落意脸色阴沉地追了出去,早已没了随欣的踪影,他俊脸更冷了,拿出手机给她打电话,不出意料地没人接听。
此刻的随欣已经回到了何落意家,坐在床上愣了一会儿,下定决心似的从床底拖出行李箱,打开衣柜开始收拾衣服。
何落意追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半开着房门打包东西,何落意长呼一口气,恨得牙痒痒,真想把这个不听话的女人扛肩膀上教训一顿。
他恼怒地推门而进:“你在干什么!”
随欣早就听到门响的声音,抬了抬眼皮负气地不搭理他,手上却是没停。
“我问你到底在干什么?”何落意走近按住行李箱。
“你没看到吗?我要搬回去……”随欣抬起头直着脖颈看着他。
何落意一把拉起她,虽然气极却仍注意着力道:“上海的事你还没有给我个交代,怎么,就想着'畏罪潜逃'啦?”
随欣仰头看着何落意,沉默片刻,忽的轻声说道:“落意,对不起,那次我是骗了你。我和安善若一起去的上海,并且住在一个酒店里……”
何落意注意到,这是随欣第一次称呼安善若的大名,没再叫安老师或是安主任,他内心深处泛起不好的预感。
突然他打断了随欣的话:“好,我知道了,即使你们一起去了上海,也不代表什么,即使住在一个酒店,也只是为了方便,不能说明什么……”
随欣讶异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不忍和一丝松动。可想到什么之后,她稳了下心神下定决心开口道:“落意,其实……我想冷静一段时间,暂时搬回去。”
何落意身子一僵,慢慢松开她,忽地又抓住她往下滑落的手,绷紧了唇角强压着怒火:“随欣,你别仗着我喜欢你,就任性到这个地步!”
随欣这时已经有些胆怯了,可强撑着自己,把心一横,豁出去了:“何落意,说到底,咱俩才认识几个月,要是谈多深的感情,我觉得还谈不上,”心虚地瞥了一眼爆发边缘的何落意,她因为心慌音调有些不自然的升高、变细,“别弄得咱俩好像缘定三生似的……”
突然随欣停了下来,因为何落意一步一步迫着她后退,直至她的身子靠在梳妆台上,再无退路。
“你再说一遍!”
她却不肯服输似的扬起下巴凝视着他,嘴唇微微发抖:“别…别弄得咱俩好像缘……啊!”
随着她的一声尖叫,啪的一声,何落意一拳砸在梳妆台的镜子上,镜碎手伤。
何落意很受伤的垂头不语,眼睛不受控制地湿润了,片刻之后,猛然抬起头恍然大悟般说道:“我明白了,你今天发信息让我过去帮忙搬东西,就是故意让我看到这些的对不对?”
随欣一言不发,死死盯着何落意滴血的手,新鲜的血珠从手背骨节处滴落,她瞬时红了眼。
多可笑啊!她竟然为了和自己分手,还不惜精心安排了场戏,原来她真的没有心,何落意很想大声嘲笑自己,可唇角却怎么也抬不起来。愤怒、荒谬、离谱,她竟如此急不可待地想要推开自己。
久久地沉默之后,何落意脱力地往后退了一步,挑起眉毛哑声道:“你说的对,到底我们也没约定三生,从头到尾只是我的一场自作多情罢了。抱歉,竟然耽误了你几个月的时间。
我差点儿都忘了,在火车上遇到你,我以为是天大的缘分,让我遇到了我最重要的人,而你……却是为了你的心理医生从几千里之外奔赴而去,真是太可笑了对不对,如果不是我,也许你早就跟他开始了……”
何落意的声声控诉,敲击着随欣脆弱的五脏,她麻木地站在原地,指尖掐住颤抖不停的手,心里默默念着,再坚持一会儿,很快,很快…
虽然当初预料到了这种结果,可她总有一份侥幸心理在的,觉得也许自己是不同的,也许何落意的家长和他一样,爱屋及乌,不在意她的年龄、她的婚史,甚至是她的病症……可是,怎么可能呢?
最后,还是不能免俗地被家长拆散,随欣觉得有些无奈,她也想过要不然争一争?负隅顽抗一把?可最后还是束手就擒,甚至还想着“戴罪立功”,亲自演一场拙劣透顶的戏,主动跟何落意分了,好让人家的妈妈原谅自己妄想攀高枝而不自量力的愚蠢。
“……随欣…你到底有没有心?!”何落意的控诉还在继续。
随欣看着何落意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眉头紧锁:“落意,还记得吗?你曾经说过,一个人不会莫名其妙地对另一个人好的,要么是爱慕,要么是亏欠,要么是有所图。”
何落意看着她,不知她要说什么。
她终是狠下心:“那么你呢落意?我问问你,你为什么会对我好,是有所图吗?显然不是。是爱慕?或者说你自以为的爱慕?”
随欣停顿了一下,此刻直视着他的眼睛,严正道:“不,是亏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