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妈妈对温柔印象极好,靖南侯又在人后承诺给阮妈妈的小孙子放籍书,许了一份前程。
靖南侯重视尹夫人,她为小孙子将来的前程也得劝着太夫人。
“温二姑娘同尹夫人一般纯善,更难得是知晓感恩,对您一片孺慕之情,吃的,用的等都是她亲自操持,就怕您不舒坦。”
阮妈妈蹲下身,为太夫人脱掉针脚密实的毛护膝,“就说这对护膝,只有她想到您膝盖以前受过伤,她行事四角俱全,考虑周详,送您护膝,又不让咱们家姑娘们伤面皮,同姑娘少爷相处得亲兄妹一般,在您身边承欢膝下,她在时,屋子里气氛都欢快不少。”
“依老奴看,温二姑娘比亲孙女也不差。”
太夫人微微颔首:
“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也是拿她当亲孙女看待,她每日亲自熬得补品,笑盈盈端到我面前,看着就让人心疼,我又岂是心硬防备她的?只是——温暖这丫头着实不能留在侯府,今儿没她,老二不至于被魏王一语道破心思,她才来侯府几日,就惹下如此大的祸事,摔祖传的花瓶,我能容她,当她年岁小,不懂事,可她一心都向着温浪,我无法再让她留在侯府——这话你偷偷给尹氏同柔姐儿说一声,不是我心狠,而是温暖伤了大家的心。”
“尹夫人也能体会您的难处,柔姐儿怕是一时——转不过弯儿,她太善良了,又被魏王别有用心挤兑,她这般水晶心肝的人一念之差回了温家,太让人可惜了。”
温柔高嫁机会很大!
太夫人沉吟片刻,说道:“她留在侯府,日后温暖若遇见难处,温暖可登门求助,往后她们姐妹自有相见的一日,我是讨厌温浪他们,可不会阻止姐妹之间的见面,互相帮衬。”
温暖一个偏激眼皮子浅的乡野丫头在太夫人眼里连做侯府的烧火丫头都不配!
喜宴上丢的脸,太夫人不忍心责怪两个儿子,不敢怪罪魏王,却把火气都发泄在温暖头上。
她转动佛珠,冷笑一声:“没见识的丫头才舍了侯府去跟着声名狼藉的温浪,我对温暖仁至义尽,且行且看,温暖迟早有磕头认错的一日,到时候——侯府不是她想回来就能回来的。”
阮妈妈点头称是。
不过,大夫还是要给温暖请的,毕竟府里府外都看着呢。
送出温暖能让温家安静倒也是好事。
温暖愿意在烂泥里挣扎,谁也不能强拦着,连温暖生母尹氏都未必肯对她用心。
尹氏需要操心的事不少,温暖反而是最微不足道的。
新房中,靖南侯同尹氏水乳交融,一室静谧。
两人忘记一切拥吻,仿佛等待许多年的有情人,今日终于冲破重重阻碍,排除万难,相聚一起。
过去对爱情的隐忍,逼于无奈的绝情分离等等,在这一刻化作双倍,百倍的甘甜。
靖南侯忘记一切只想死死抱着尹氏。
而尹氏抛开骄傲自持,如同蔓藤一般缠绕靖南侯。
两人找到彼此缺失的部分,合成一个完整又圆满的圆。
哪怕他们之间依旧有障碍,需要磨合,那可以以后解决,此时他们只想着彼此。
靖南侯为她付出良多,牺牲很大,尹氏感激他的深情,也愿意回报靖南侯。
尹氏在靖南侯拒绝去见太夫人时已做了决定,送走温暖。
温暖让她心疼,她接温暖回京,也想着好好补偿这个女儿。
她无法为温暖一人,舍弃她一生的幸福,总不能再让温柔陷入危险的境地。
她有两个女儿,能让女儿们幸福是最好。
然她不能为温暖一个牺牲温柔同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她给过温暖机会!
是温暖不争气。
栖梅阁,温暖声音沙哑,询问太医:“我脑子没事吗?”
齐太医胡须整齐,面容带着几分无奈,“温姑娘一切正常,就是体虚了一点,多吃补品,自然能养好身子。”
“真的没事?我感觉头——”
“温姑娘。”
齐太医摇头叹息,“我知有些人家小姑娘总爱说头疼什么的,以为大夫看不出毛病,借此机会向父母多提一些要求,这本也没不算大事,都是娇养长大的女儿,父母也愿意宠着,老夫就知道几家宠女儿的,比如平西伯等等,老夫过去看病,大多也开一些温补的药方,并不点破。”
温暖低垂眼睑,“您的意思是我装病?”
隔着薄薄一层幔帐,温暖既好笑,又觉得难堪。
前世,她满身伤痕都不曾喊过一声疼。
为激发经脉,她吃了不少虎狼药,领兵震慑十几万北蛮铁骑就没把自己当作女子。
一切只为让安阳长公主的灵柩回中原故土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