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如霞,散漫的透过林间的树叶,斑驳的微光洒在地面上,仿佛一道道光剑。
霞光以东,坐落着卧龙山,远看如同一道天堑,将漫天红霞割裂开来。其西方,迷雾漫天,湿漉漉的雾气笼罩着整座山脉,时而有野兽怒吼,惊起林间鸟类齐鸣而飞。
山脉之下,有一条长长的沟壑,蜿蜒曲折,约莫百丈甚至更远,只是雾气遮挡,看不见头。
仔细望去,沟壑的边缘处,有一群穿着破烂,衣不蔽体的人群正埋头拿着类似于锄头的物什,在沟壑内刨着什么。
“快点干活,发什么愣呢?小心晚上没有饭吃!”。
人群中,一个拿着长鞭,面部狰狞丑陋的中年男子,对着前方数十人怒吼着。怒吼的同时,长鞭也啪的一声落在了一位佝偻的老人身上。
“哼,不好好干活这就是下场,快起来!”。
一鞭下去,只见老人已经趴在沟内,身上一道鲜红的鞭印,撕裂开了皮肉,泛起了血迹。
见老人摔倒,中年男子眼中没有丝毫同情,眼光中狠辣之色渐盛,长鞭往上一提,欲再次抽下。
不远处的人群,扫了一眼跌落的老人以及中年男子凶狠的目光,不敢与之对视,都默默地继续刨着土,似乎生怕略一迟疑,长鞭便落在自己的身上。
“啪!”。
长鞭落下,老人的身上趴着一位十来岁的小孩,衣服脏烂不堪,裸露的皮肤黝黑,以至于长鞭落到他身上时,连鞭印都瞧不见。
“啪!啪!啪!”
见有人替老人挨鞭,中年男子眼中凶光毕露,狠狠地挥了数鞭,以发泄着心中的怒气。
“你既然喜欢替他挨鞭,那就替他去死吧!”
在背部连抽数鞭后,见小孩一声不吭,遂欲挥动手中的长鞭朝小孩的头部抽去,用力之狠,甚至带动空气都发出了嘶吼声。
“够了!”。后方,一道怒吼声传来,令中年男子身躯一震,以至于鞭子一抖,落在了趴着的小孩的面前,泥土四溅。
中年男子鞭子落下之时,膝盖一弯,直接朝声音传来之处跪了下去,连头也不敢抬起,身体如同筛糠一般,颤抖不停。
一道黑色的身影慢慢走到人群前方,所有的人已全部跪倒在地,除了趴着的老人和小孩。
“你很不错!”。黑色的身影缓缓走到趴着的小孩身边,低声说了一句,听不出丝毫的语气。
“再有下次,你知道后果!”。小孩趴着的身躯不敢动,只是知道这道身影的前一句话对自己说,另一句话是对方才鞭打自己的中年人说。
约莫一刻钟,四周一片寂静。所有的人才渐渐抬起头,爬起身躯,该干活的继续干活,只不过执鞭的几人,再也没有怒吼一句,只是不断督促大家干活。
小孩也爬起身体,慢慢扶起老人,拿着丢在远处的锄头,低头继续刨着土。他的脸色黝黑,沾满黑土。只不过,那双眼眸明亮无比,清澈如水。
当山间的最后一抹霞光散去,林间陷入一片漆黑。小孩默默放下手中的锄头,随着人群排着长队,领着饭食。
饭食很简单,一碗稀粥,里面的米粒有限,甚至被称为清水也不为过。同时,还能领到一块漆黑的梆硬的馒头。
领完饭食后,小孩拿着粥和馒头,蹲着沟壑内的一个角落,将手中的馒头用力掰开一半泡在粥内,混着粥水,慢慢喂旁边躺着的老人,直到他将那一碗泡着的馒头都吃完。小孩才狼吞虎咽的将剩下的馒头吞下去,没咬几口,便咽了下去。
半个馒头填不饱肚子,只能缓解身体的饥饿感以及疲惫。对于这样的生活,小孩已经习以为常。在这里,强出头的后果,他见过。被长鞭抽打至死,甚至连尸体都没人理会。
但,今天他有必须出头的理由,即使代价是死。
那一年,他七岁。寒冬之夜,他身患热疾,在一条黝黑的巷子里,被冻得瑟瑟发抖,意识迷糊之时。老人走进了巷子,捧着一碗热粥和半个泛黄的馒头,也是硬邦邦的,但他却觉得那是他吃过最美味的一顿饭,吃完后浑身暖洋洋的,乃至于冬天的寒气似乎也少了些许。
后来,老人又前后送给了他几次吃食,他身体渐渐恢复后,便常去帮老人做一些事,久而久之,老人便收留了他。
老人不会说话,脸上都是褶皱,唯独笑起来一片慈祥。小孩不知道慈祥是什么,他只知道老人笑起来,很像那寒冬的暖阳。
老人住的地方,只有一间草屋,上面的茅草早已腐朽不堪,每逢下雨,外面大雨,屋内小雨。但是两个人都没有抱怨过,那时候,小孩的愿望就是,在长大一点,帮老人盖一间可以遮风挡雨的屋子。
听周边的孩子,都叫老人爷爷,他虽然不知道啥意思,但每次听见有人喊叫自己爷爷,老人的脸上都是笑意。
自那以后,他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