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躲在绿叶缝隙中刺着眼睛,树林回荡着知了响亮的鸣叫,时不时惊起歇息的小鸟,引得枝梢抖动,露出小块蓝天。
一个平常的午后。
然而,树林上方万里无云的晴空忽然映出一个小黑点,在坠落过程中不断抻长,张大。
“什么东西?”
正在密林深处散步的李逸留意到这反常一幕,揉了揉眼睛,再次仰头,拿左手略微遮挡刺眼的艳阳,眯眼,仔细望向上空逐步显露外观,形似金色长条绸缎的物体——
鹿角、驼头、蛇身、鹰爪。鳞身脊棘,四肢强壮,口旁有须髯,喉下生逆鳞,身长近百米,通体黄色缀金斑鳞片,背脊和四肢关节处生有流云般飘扬鬃毛,周边缠绕着霜色火焰状卷曲祥云,袅袅仙气喷薄欲出。
所有细节,都指向那古今传说中最具艺术气息和浪漫主义的幻想生物。
不,不再是幻想。
没有电闪雷鸣,没有乌云密雨,活生生的神龙,从天坠下!
奇怪的是,神龙眼瞳浅闭,气息奄奄,龙头往后不远的背脊开着两个血淋淋大洞。
微风穿过树林,枝叶碰撞,引起哗哗一片。
恍惚中的李逸猛地打个激灵,凝神再望,似乎坠落中的龙离自己更近了些?
犹豫片刻后,他决定先找个隐蔽且视野良好的位置,再录像记录下这起坠龙事件,挪动脚步,打量四周。
往左是条小河,右边远些是暂住的村庄,现在他正独自站在山边小树林的一块露天空地里。
一片安谧。
忽然!
如牛吼,似鲸吟的空灵啸鸣打碎脆弱的平静,神龙倏地撑开眼睑,浑浊竖瞳隐约往低处挪动,恍若消失黄昏雾霭中,不再散发一丝光亮的夕晖。
停顿须臾,神龙扭转长长身躯,朝下方青年蜿蜒而去,看似动作迟缓,实则是前者身躯过长带来的错觉,眨眼间便流星迅雷般靠近地面。
脑内警钟狂鸣!
李逸呼吸变得急促,使尽全力试图移动身体,可平时轻盈的腿脚此刻如陷入泥沼般迟钝,空气沉重得像是铅块,他只能眼看着狰狞的龙脸和上面一片片龙鳞伴随着噼里啪啦的树木断折声在视野里不断放大——
轰然一声巨响,李逸眼前一黑,意识坠入虚无……
诡异的错乱感在脑子里横冲直撞,左右摆荡,混沌后面还是混沌,朦朦胧胧中,只有神龙的鳞片闪烁微芒,青草荡漾,未完全断折的树木发出痛苦的呻吟……
最终,树林还是慢慢回归于初始的沉寂。
…………
时间悄然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李逸惊醒,紧了紧眉头,睁开眼睛。
诡异的赤红填满视野,阳光、天空都变了颜色,模糊一片。
李逸一个打挺直起身体,捂住眼睛大声喘气,只觉得头晕脑胀,全身麻痒,肚子充斥着古怪的饱胀感。
“呼…呼……”肾上腺素因情绪的急剧变化分泌,李逸喘息着从地上爬起来,压下心头的茫然和恐惧,再次睁眼。
天蓝,草绿,视野恢复正常。
不过好景不长,他的喉咙又猛地炽热,好似烧红火炭塞在其中,连带半张脸都燃烧不止。
想哀嚎出声,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响;想撑开眼睑,眼珠却被疼痛带出的泪水含混,不能视物。李逸强忍痛苦,迈开两条长腿狂奔向记忆里小河的位置。
小河不远,接连被树根绊倒几次,意识模糊的李逸终于感受到扑面水汽,慌忙一个纵跃。
噗通。
冰凉的河水包裹住身体,顾不上卫生问题,李逸直接将整个脑袋浸入水中,张开嘴巴疯狂吞咽,可嘴中像塞进了团小太阳,刚入口,水便化作蒸汽,河水竟被烫得一小部分沸腾起来,漫出大量雾云。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喉咙不再发烫,抬起头大口吸气。
只见一位俊秀青年倒映在水中。
一头黑发被河水浸湿,往下滴水,挺鼻薄唇,凤目龙眉,右眼角缀着一颗小小泪痣。
而青年的额头两边,不知何时冒出两个狞恶突起,似内有物体要顶破皮肤,眉下原本不怒自威的丹凤眼,中间却变成了像蛇一样的竖瞳,眼角附近还有不少细密的金色鳞片。
随着他大口喘息,两个角状突起缓缓缩回额头,眼睛附近的鳞片逐渐化为小点,融入皮肤消失不见,瞳孔也恢复乌木般的墨色。
两世为人的他很快冷静下来。
是的,李逸是个穿越者。
前世的他是位雄才大略的皇帝。
先皇驾崩后,刚上位的他年轻气盛,想要做出一番空前绝后的伟大功绩,便依靠当时强盛的国力打天下,风风雨雨二十余载,最终还真和一群忠心将臣统一了大半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