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亮了,晨光透过头顶的石头缝里照进来,雨也停了,积水一滴两滴地滴下,落在陆玄衡的肩膀上。
他一整夜都没有合眼,时刻关注着姜幼安的情况,一夜过去,姜幼安身体越来越烫,起先和她说话,她还有应答,现在人已经快要叫不醒了。
天已经亮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找他们了。
“幼安,醒醒,你再坚持一下。”
姜幼安面色苍白,额头滚烫,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轻声嗫嚅着:“水……”
不吃不喝,又烧了一晚上,肯定口干舌燥。
陆玄衡仰头看向那石头缝里滴下的晶莹水滴,尽力仰起脖子,张开嘴巴接水。
一滴,两滴……陆玄衡将口中的水哺给姜幼安,好在她还有吞咽的意识,将水慢慢咽下去了。
陆玄衡又仰起头接水,可是水滴越来越慢,半晌后,已经没有水再滴下。
陆玄衡无法,只能轻声安慰:“幼安,再撑一撑,你和我说说话。”
他拍拍姜幼安的脸,试图唤醒她,可是姜幼安已经意识模糊,显然快要撑不住了。
陆玄衡心急不已,大声呼救起来:“有没有人,快来救救我们!”
依旧没有回应,再这样下去,姜幼安可能撑不到有人来。
他好不容易等到姜幼安又回来,难道就要这样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吗?他绝对无法再次承受这样的痛。
陆玄衡看着姜幼安苍白的脸颊,心如刀割,一狠心,张口咬住了自己的手腕。
尖锐的牙齿破开皮肉,剧痛瞬间遍布全身,整条胳膊都麻了一般,血珠缓缓渗出,陆玄衡赶紧将手腕送到姜幼安的唇边。
“幼安,你喝一点,再坚持一会儿。”
姜幼安没有反应,一动不动。
陆玄衡便含住手腕吸吮,再哺给姜幼安。
鲜血在二人口中交缠,姜幼安似乎受不了这血腥味,微微蹙起了眉头,陆玄衡封住她的唇,迫使她咽下去,终于看到她脖颈处的滑动了一下。
陆玄衡又吸了一口,慢慢哺给她,姜幼安都顺利地喝下去了。
陆玄衡松了一口气,随便用一块布条包住手腕。他身上也有不少外伤,情况并不比姜幼安好到哪里去,全凭良好的体格和意志力撑着。
他整个人撑在姜幼安的上面,脊背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痛得麻木,额头上还有伤口,血干在那里,双眼猩红布满血丝。
他顾不上自己,脑子里只有一件事,他不想姜幼安死掉。
他已经尽了全力,剩下的全靠姜幼安自己,他轻轻靠在姜幼安的额头上,低声哀求,“幼安,求你,求你不要死,我以后都不会再缠着你了,我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烦你,只要你活着,让我做什么都行。”
姜幼安双目紧闭,静静地靠在他的臂弯里。
陆玄衡低头在她的唇上落下一个极轻的吻,仰头嘶声裂肺地喊叫:“来人,救命!”
今早天刚擦亮,孟灵越便带人来了。
昨晚梅初找不见爹娘,哭了一整晚,姜幼贞好不容易将她哄睡着,也赶紧过来找人。
“幼安,幼安!”
姜幼贞脚步慌乱地走在乱石堆上高声呼喊着,却迟迟听不到回应,她看着眼前的山石,浑身发凉,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妹妹就被压在这一堆石头下,昨晚还下了雨,她该怎么撑着?她还活着吗?
姜幼贞咬了咬嘴唇,忍着眼泪继续喊。
李怀瑾又加派了人手,足有几百人在这一片扒石头找人。
每个人都再奋力寻找,一刻都不敢停。
“这是我家公子昨日拿在手上的弓箭!”
修竹从石堆里发现一个弓箭,神情激动地说:“公子肯定就在这附近!”
孟灵越立即道:“他们可能是在一起的,所有人,到这里搜!”
众人都围了过来,紧锣密鼓地忙活起来。
突然,一道微弱的敲击声徐徐传来。
姜幼贞眼睛一亮,抬手道:“都别出声!”
四处安静下来,众人左顾右盼,寻找着那道敲击声传来的方向。
陆玄衡筋疲力尽地虚靠在姜幼安身上,嗓子嘶哑再也喊不出声音,还在坚持用最后一点力气敲击石头。
他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手臂酸麻几乎失去知觉,凭着本能还在一下一下的敲击。
“咚……咚……咚……”
他的眼睛渐渐涣散,失去焦点,在即将闭眼的那一刻,突然天光大亮。
“他们在这里!”
……
姜幼安醒来时,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曦光从窗户投入,落在她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