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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天色将暮,眼看就是掌灯的时候。王琪与王三郎在东厢看了一遍,便由道痴带着去了上房。
不管王琪私下多么顽劣,可在老人家跟前,倒是不端宗房少爷的架子,也没有因外九房寒薄就用鼻孔看人,表现的十分知礼乖巧,脸上的猥琐也少了许多,倒是也有几分讨喜。
王三郎更不要说了,不仅长得好,气度更佳,王宁氏见了,都忍不住赞了几句,道是三郎有乃父少时风采。
王琪这些日子跟着王三郎屁股后转悠,最是推崇三郎的,见王宁氏夸人,忍不住跟着夸道:“您老人家真是慧眼如炬,不只学里的先生赞了三郎,连祖父与大伯也都说三郎敏慧,不亚于洪大叔当年,族里又要出一个少年才子。”
王三郎窘的不行,王宁氏淡笑着点点头,将话岔开,他方自在些。
王琪说了自己来传话之事,王宁氏便细细问道,要学几个时辰规矩,除了规矩还教其他的么,何时进王府之类。
有的王琪* 知晓,有的他自己也糊涂着,不过都老实说了。道痴在旁,见他面对长辈的絮叨,并无不耐轻鄙之色,心里对他的评价不禁高了两分。
屋子里越发幽暗,燕嬷嬷进来掌灯。
王琪与王三郎见状,便起身告辞,由道痴送出门来。
兰草与小穗之事,道痴提也没有提。他心里晓得,自己才是这个家的后来者,理当他来适应这个家,而不是这个家来适应他。即便想要改善家里的日子,也徐徐图之的好,否则倒让老人家心里不痛快。
兰草与小穗虽老实本分,到底是十二房出来的,身上带了十二房的烙印,落在外头眼中,就是外九房受了十二房的人情与避讳。
最关键的是,因王琪与王三郎对东厢的惊诧,使得道痴开始正视十二房与外九房的差距。或许在他眼中,这些本不算什么,可旁人看来却是天渊之别。
在十二房,二等丫鬟只是服侍少爷小姐起居吃喝,小穗这样的三等丫鬟也不过是传传话、跑跑腿什么的,差事清闲的很。
道痴留人却是想要让王宁氏与顺娘清闲下来的,那意味着对方要做作厨娘,还要负责扫洒清洗的活计,还得喂鸡侍候菜,算起来比十二房的粗使婆子还累。兰草与小穗再老实本分,从十二房那种清闲差事转粗使活计,也未必受得了,少不得心生怨言。
与其如此,还不若等过些日子,从外头买新人,两下安生……
送完人后,道痴就看见顺娘在上房、厨房往返忙活。
王琪与王三郎虽说一个传话、一个来送东西,可毕竟是头一回登门,都带了礼物过来,其中有些是吃的,需要收拾到厨房。
这个姐姐不仅性子文静,手脚还这般勤快,正不知以后便宜哪个混蛋。
道痴回了东厢,抱着三个黄花梨匣子,去了上房。
不拘在匣子里装的是什么,单看这匣子的卖相,王宁氏便晓得这些东西金贵。
道痴将其中一个推到王宁氏跟前,道:“祖母,这是十二房大管家方才送来的,是我生母的嫁妆,按照礼法人情当由孙儿承继,还请祖母代孙儿保管。”
里面的东西,道痴已经看了。除了三十亩中田田契外,还有嫁妆单子、银封与首饰。若是他下山前,大和尚没有赠他金叶子,或许他会从这匣子里拿银钱来贴补家用。可眼下,既然不缺银子,这个他就不打算动了,毕竟是小崔氏遗物,即便没有母子之请,也有母子之名,做个念想也好。
王宁氏点点头,道:“好,祖母给你保管,往后等二郎取了媳妇,再传给你媳妇。”
这回窘的是道痴,只是他不像顺娘与三郎那样面皮薄,恍然未闻地将剩下两个匣子也推过去,道:“祖母,这两个匣子是十二房长辈所赐,只是孙儿想着,这世上有吃亏是福的话,却没有占便宜还是福气的说法。礼尚往来,又是人情道理;孙儿年幼,若是受了那边长辈的重礼,实是无力回报,心下反而不安生。这里便求祖母帮忙,替孙儿却了这份礼。”
王宁氏闻言,神色微凝,心下已经恼了,倒不是生道痴的气,而是对十二房不满。
不管怎么说,从中午在宗房立了《继书》,道痴便是外九房的嗣孙。
十二房的长辈即便心疼这孩子,想要贴补,也当大人上门,亲自与她这个长辈说知,并且征得她的许可,才好馈财赠物。如今大人面也不露,只打发一个半大孩子带着管家上门,而且还越过自己,直接将东西递到道痴手中已经不合规矩。十二房官宦之家,哪里不知晓这些人情道理,不过是端着架子,心里没有将她这个老婆子当回事而已。
若是只牵扯自己一个,王宁氏才不会忍下这口气,总要到宗房说道说道,辩辩是非曲直;可是其中涉及到道痴,要是与十二房关系僵了,最为难的还是这个孩子。
老人家忍着怒气,道:“你可想好了,真要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