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行压下重逢之喜,薛灿叫人去烧水做饭,安顿好同叶正一起到来的兄弟们。
她租的这个小院,是个小四合院,虽没有大溪村那个大,但左右厢房和倒房都能住人。
叶孝武是个精明干练的中年汉子,他很快将人安排妥当,护卫太子爷的安全。
陈伯安激动到不行,鞍前马后地服侍太子爷,因为薛灿已经知道了太子爷的身份,他便无所顾忌地念叨,“爷,您这趟出来,怎么不带个贴身伺候的人,叶大人再好,那也是个糙汉子,哪里能将您照顾好。”
薛灿坐在后边椅子上,听着陈伯安这些话,渐渐意识到一件重要的事。
眼前这个男人是金尊玉贵的太子,不是她那个病弱美男夫君。
虽然她相信叶正的人品,而且他大老远跑回来,说明他是看重自己的,这份情谊不会有假。
但是,他到底是太子,自己以后说话要注意。
薛灿垂下眼睛,心情变得有些复杂。
夏季暴雨来得迅猛,去得也快。
一个时辰后,雨渐渐停了,天地间变得格外安静。
叶正关上屋门,转身看向薛灿,目光温柔缱绻。
薛灿眨眨眼,慢半拍站起来,对叶正露出笑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显得有些拘谨。
叶正瞧出她的不自在,走过去坐在她身旁,笑着问,“你怎么了?见到我不高兴?”
“没有,”薛灿飞速回答,又挤出一个笑容,“可高兴了,你能回来找我,说明你赢了吧,我就知道你一定行。”
“没赢,也没输,”叶正淡淡地说了一句,眼神闪过一丝冰冷,“事情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数,等我慢慢给你讲。”
薛灿捕捉到他刚刚冷脸的样子,心里咯噔一声,想起一句至理名言,伴君如伴虎啊。
眼前这个,虽然还是个小老虎,那也是虎啊。
薛灿抿不住唇,用眼睛瞧着他,不敢乱说话。
叶正失笑,挪挪身子,凑得更近了,握住薛灿的手,亲昵地与她十指交握,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不放,“灿儿,我觉得……我们之间变得生疏了,你还是怨我,对不对?”
薛灿眼睛乱转,思虑片刻,想到一点,对身处高位又聪明的人,她最好打出真诚牌。
想到这里,她认真地说,“你得给我一点时间,上次事情来得突然,我敢说敢言,还敢跟你发脾气,分别这么长时间,我醒过闷了,你是太子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
叶正笑了,目光愈发温柔,学她压低声音,“对于外人我是太子,对于你,我是你的男人,你永远是不一样的。”
薛灿心中一动,很难不被感动,盯着叶正的眼睛,脸上浮现出笑意。
叶正凑过来,亲吻她的额头,一时间二人浓情蜜意起来,渐渐少了隔阂。
经过一晚上的闲聊,薛灿渐渐摆正心态,不再束手束脚,跟叶正恢复了以往相处的模样。
她问他京城里的事,什么叫没输也没赢。
叶正告诉她,“没输是我拿回了太子之位,没赢是害我的人没有受到惩罚,父皇依然对我有忌惮。”
薛灿回想起叶正昨晚对她说的话。
叶正给她讲了好多他家的家事,也是国事。
叶正的舅父,当今的首辅大人,曾经是当今圣上的好兄弟,有拥立之功。
当今皇后,是首辅大人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因此,叶正一出生便被立为太子。
薛灿心道,这是妥妥的强势外戚啊,当今圣上忌惮他,是件很正常的事。
她想起一段历史,着名的九子夺嫡,那位太子爷三废三立,最后心态崩了,没有落得一个好下场。
太子难当,特别是还有一个精明强干,身体健康的父皇。
历朝历代,皇权易主,必会引来一阵腥风血雨,即便是亲父子之间,亦不能避免。
想到这里,薛灿安慰叶正,“将心比心,那位忌惮你正常,但不是你的错,这是自然更替的规律,就像太阳升起和落下一样,你要做的是韬光养晦,保持好心态和好身体,其他事情交给时间就好啦。”
最重要的是心态,一旦心态崩了,肯定会做出一些失去理智的事,比如谋反什么的。
也不是说不能谋反,前提是不要失去理智,总而言之,心态最重要。
叶正定定地望着薛灿,心里倍感熨帖,她一番话如同良药,抚平了他内心的焦躁与烦闷。
要知道他心里的苦,不能向任何人诉说。
母后不能,她身居后宫之中,整日面对诡谲的局势,已经够累了。
舅父也不能,叶正为了避嫌,这次回去,都没敢私下去拜访舅父,只在宫门口,当着众人的面闲谈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