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可以把路边的杂草捧得比天上云还要高。
对于一个刚刚失忆不久的孩子来说,“喜欢”总是很分明的,不会混杂难以割舍爱恨,不会掺着别有用心的打算,不是权衡利弊之后吝啬给出的真心。
01号只是觉得风信子开满花的样子比她寥寥记忆中见过的那些异种植物好看太多,小巧、美丽、在太阳下闪闪发光。
风信子所在这栋出事的居民楼距离异种收容研究所的位置实在太远,收容所几乎在南极的边上,风信子却在温暖湿润的亚热带季风气候区。
正如风信子想的那样,此时此刻的01号,毫无疑问是善变人类中随口就能说出喜欢的那一类。
它把第一次见面的小插曲抛之脑后,完全没想过居然再次见到了她。
女孩堪堪高处窗台一个头,站直身体可以和风信子平视。
她说:“太阳很大,你别死了。”
今天被收容员叔叔带去外面观摩任务,发现居然就是上次去见风信子地方旁边。
不算太远,01号观摩结束后,让收容员叔叔带自己来了这边一趟。
她想直接把风信子挪到阴凉的地方去,又怕它晒不到太阳。权衡之后,还是决定把水浇了,然后拿片叶子给它挡一挡。
收容员从身后走过来,“咦”了一声,显然很是惊讶,“风信子的生命力这么顽强的吗?这都过去两周了,居然还没死。”
01号后退两步看向收容员叔叔。
她轻轻“嗯”了一声,道:“真的很不可思议。”
此刻时间不着急,距离回去还有四个小时多的时间,于是收容员没像上次那样催促,而是跟着弯腰看了看这株令人惊叹的风信子。
风信子有些得意:所以果然还是因为我漂亮。
在这个世界,这个异种横行、辣眼睛的东西遍地走的世界,正常的动植物本就少见,正常之余还能如此漂亮的更是稀有。
收容员眼中的惊艳不会作假,女孩轻轻的笑,突然问:“收容员叔叔,你说它会变成异种吗?”
风信子沉默心想,它已经是了。
但它太弱了。
弱到就像是大海融进了一团墨水,虽然墨水很重,可还是能被稀释成根本无法被察觉的海水的颜色。
收容员说:“可能会,这是说不准的。”
01号有点遗憾地哦了一声:“那就会变丑。”
长出眼睛或者长出腿,变颜色或者变危险……
这么漂亮的花都会变成观摩的任务里那些丑到让01号不忍直视的东西,她想到这种可能,顿时用一种藏不住心事的怜悯表情看向花。
“真可惜。”
女孩老成地叹气。
风信子感觉自己被这种怜悯的眼神给伤到了。
什么可怜?它已经是异种了,它一点都没被那些力量给影响,没变成那种丑东西!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风信子好像在“异变”中走向了第二条道路。
这条路截然不同,和他所见所闻的那些姑且被称之为“同类”的东西简直天差地别。
它不能动,所以看见的同类着实算不上多,但单是见过的那些,能和它交流的却是一个都没有。
那些东西它甚至不想承认是自己的“同类”,即便他们都身负“怪异的力量”。
女孩没把它带回去。
简单聊过天之后,女孩跟着收容员回去了。
风信子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想证明自己根本不是也不可能变成那种丑东西,可女孩就只是随口一说,然后把自己讲过的东西抛之脑后溜之大吉,一点也不在乎听者的死活。
当然,她也不知道在场的听者除了收容员还剩下一个。
风信子兀自气急,想等到下次见面给她证明。
但“下次”已经是三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南极的飞机在这座荒城的上空停下,01号跟着收容员一起下来,去了任务地点。
“这里的异种总是频繁出现……啧,真是烦躁。”
收容员已经连轴转了五天,精神体力都即将告罄,本以为可以回到收容所休息,没想到才刚刚合上眼睛,就接到了新的任务。
01号照例前来观摩,她的异能运用还太稚嫩,不适合上战场。
收容员守则被01号背地滚瓜烂熟,她扯了扯收容员的袖子,一板一眼地用提醒:“叔叔,面前异种要保持冷静,心情起伏不能太大,要尽快平静下来。”
收容员憋了憋,无奈,叹息一声潦草地摸了摸女孩毛茸茸的黑色脑袋。
“……唉!你说得对。”
他手劲很大,01号的脑袋被摸地晃了晃,然后“啪”地一声,收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