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过了一日，向云驰就迫不及待地带他们启程返回黎城。

    一路十分顺利，原本约十日的路程，用了八日便抵达两国边境。

    就在他们准备进入北月国之时，后面驶来一辆马车，在他们一旁停了下来。

    车里的人微微掀起帘栊，露出小脸的那一瞬，把所有人都惊到了。

    阮初音连忙跳下车跑了过去：“东香，你怎么来了？”她特意朝车轩里望了望，并未发现另外两位好友的身影，顿时眼睛瞪得更大了。

    “你一个人来的？”

    “我。。。”柳东香倒了一个字便收住了，不安地朝周围扫视，阮初音立即心领神会地跳上了车。

    “我。。。是特地来找你的。”柳东香在得知阮初音去黎城后，便匆忙拿了些盘缠雇了辆马车追来了，连行囊都没来得及理。

    “发生什么事儿了？你一个人出来，家里知道吗？”阮初音估算着这一路，后怕地替她捏了把汗。

    柳东香欲言又止，倏地又抹起了眼泪，动静大得把向云驰和秦观之他们的好奇心全都吊了起来，连茶也不喝了，全神贯注地侧耳聆听。

    阮初音连忙将人搂在怀里为她顺气，看着好友伤心欲绝的模样，急促道：“你倒是说啊，出什么事儿了？”

    “我怀孕了。”柳东香泣不成声地捂住了脸。

    秦观之、向云驰、虞煜，还有李老、王老、冥七他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两只耳朵顷间竖得更高了。

    车舆内笼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阮初音颤着唇问：“是。。。傅随云的？”

    话音刚落，耳畔的哭声更大了。

    “他知道吗？”

    对于这个答案，阮初音等了很久才见柳东香用力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打算？”

    “我不知道。我现在很害怕，家里头也不敢说。我也不想去找他，我想跟你一起去黎城。”柳东香语无伦次地说着自己的想法。大金豆一颗接着一颗啪嗒啪嗒地落下来，手里的帕子都快被她拧断了。

    在大雍，未婚先孕的姑娘并不少见，但是要想嫁入高门的话就难了。柳大人怕是要失望了。

    这事儿有点棘手。阮初音琢磨着好友的心思，不确定地试探道：“东香，你想要这个孩子吗？”

    柳东香脑袋木了一下，放缓了抽泣声：“我不知道。初音，你给我出出主意。”

    感情路上，要么陌生要么一生。好友现在肚子里揣了个娃，这让她怎么说？而且她觉得柳东香其实是想要孩子的，否则早打了，也不会风尘仆仆地追来。应该是对傅随云还抱有幻想，但是心里又跨不过这个坎儿。

    便道：“这样吧，我先让人给你爹娘送封信。等咱们到了黎城再通知傅随云。你现在怀上了，无论留或不留，总得让他知晓，不然岂不是便宜了他？至于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你觉得如何？”

    “都听你的。”嘴在逞强，心在投降。她既想知道那个男人的态度，又担心他不会娶自己。而另一方面，胸口又堵着一口气，令她日日寡欢以泪洗面，叫她如何忍得？

    越想越气，砸上手背的金豆啪嗒作响，一块帕子湿得都能拧出水来。

    “你说，他知道了会来黎城吗？就一封信会不会说不清楚？”

    阮初音眼皮狠狠一跳，额上滑满了黑线。这姑娘中毒太深，没得救了。。。

    换做之前，自己也许还会拼命拉她一把。如今情况不同了，万般皆是命，该认还得认。

    “等到了黎城咱们再想。”阮初音和秦观之他们打了个招呼，留在柳东香的马车上。

    车轱辘重新动了起来，在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痕迹。

    黎城的天阴沉沉的，雨点儿想落未落，弥漫着压抑。

    他们依旧住在黎花街。由于队伍里多了一位双身子，向云驰和秦观之只能把位子让出，分别住在一左一右的大宅子里。

    纪知涯和徐清风早就到了。俩人一个性子，都不喜欢热闹，便自个儿寻地儿住去了。

    离开前，阮初音让他为柳东香把了次脉，确诊无误后开了个安胎的方子让虞煜去抓药。

    虞煜走到一半又觉得不妥，突然折回，扭扭捏捏地把冥七一并拖走了。

    一行人因为柳东香的加入，都自觉地避开当中那座小院。

    阮初音咬着笔头，半天也没落下一字，怔怔地瞅着哭睡了的好友，连连嗟叹。

    这信吧，她还真写不来。于是便去找了秦观之，想问问若是从男人的角度思考，傅随云会不会来黎城。

    秦观之被她问懵了。他又不是负心汉，怎么会知道傅随云怎么想？面色为难道：“如实写明就好。”

    于是，阮初音便把纸笔默默地朝他推了过去。

    清透柔滑的白鹿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