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忍不住问道。
姜钰雪略作思考,“你父亲被人们誉为齐都第一美男子,也是邺国最有才华、最英俊的君子。他非常爱你,记得你小时候身体虚弱多病,每次生病时,他都会彻夜守候在你床边,直到你的病情有所好转。”
“母亲给我说说父亲的事迹吧,儿臣想了解更多。”
墨儿充满期待地说道。
“好的,”姜钰雪温柔地看着他,缓缓开口,“你父亲年轻时游历过许多名山大川,足迹遍布整个国度。他的射箭技艺也是一流的,据说能在百步之外轻松命中目标。娘亲之所以学会了射箭,其实受到了他不少启发。”
“那我也要学射箭,您来教我好不好!”
墨儿激动地说。
“行,娘亲教你。但练习这项技能可不容易,你看娘亲当时练习的时候手上长了很多茧子,有时候连筷子都拿不稳。”
姜钰雪微笑着提醒道。
“会长茧吗?疼不疼?”
墨儿连忙抓起姜钰雪的手检查,却惊讶地发现她的手十分光滑细腻。
姜钰雪微微一笑:“刚开始确实有点疼,不过近来娘亲懈怠了些,那些茧早已消退了。”
“即使疼儿臣也要练,儿臣希望能够变得像父亲一样优秀。”
墨儿坚定地说。
“不错,锦儿果然有志气。”
姜钰雪赞许地点头。
谈着谈着,墨儿渐渐地感到困意袭来,最终趴在姜钰雪怀里沉睡了过去。
姜钰雪细细描绘着他眉眼之间的轮廓,最后缓缓将他抱了起来。
六岁的孩子已经有些分量了,小青担心姜钰雪劳累,上前道:“陛下,让奴婢来吧!”
“还是朕自己抱着吧,很久没有这样抱过他了,作为母亲应当履行这份责任。”
说着,姜钰雪贴了贴墨儿稚嫩的脸庞,一步步将他送回东宫的榻上。
回来途中经过椒房殿,姜钰雪轻轻推开那扇熟悉的门。
这宫殿每日都有人悉心打扫,一切布置仍旧如同往昔,仿佛时间在这里静止了一般。
“殿下!”
忽然一声呼唤,姜钰雪抬眼望去,眼神中带着一丝惊讶与好奇。
只见裴玄正站在窗前对她微微一笑:“窗外的海棠花开得很美,红艳艳的一片,真是令人赏心悦目。只可惜这海棠虽艳丽却无香。”
说罢,他轻轻摇了摇头,似乎在为这份遗憾叹息。
走近窗旁,眼前的景致却变得空旷——仿佛裴玄的身影从未出现一般。
她心中一紧,不由自主地缓缓打开窗户,几片随风舞动的海棠花瓣悄然飘入屋内,轻轻落在她的手背上。
“殿下,请别在窗边逗留太久,这样容易受凉。”
声音从身后传来,温婉而关切。
随后步入室内,拔步床与妆镜台依旧原封不动地摆放着,连上面摆放的物品也没有丝毫变动,岁月的流逝仿佛在这间房子里不曾留下任何痕迹。
“让臣帮您梳理秀发吧。”
她转身之间,却发现身后无人。
那原本熟悉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空气中淡淡的香味。
紧接着耳边又清晰地响起了裴玄的声音:“殿下,若为孩子取名,一个男孩子用的名字,一个女孩子用的名字可好?这样不论生男生女都适用呢。”
话语间,仿佛带着无限温柔与憧憬。
回想起墨儿尚未出生之际,姜钰雪曾经问及他对孩子性别的偏好。
彼时他说,他更希望拥有女孩儿的家庭。
那个回答,令姜钰雪心中温暖了许久。
当时姜钰雪笑言:其实男婴更为有益,一旦子继父业甚至贵为储君,那么一家之荣自然无人能及。
这样的言语,是她对未来的期许,也是她深埋心底的责任感。
然而裴玄温柔地答道:他更希望有个女儿,就像你这般美好的姑娘。
那时的眼神里充满了真挚的情感,仿佛已经看见了未来的景象。
此刻置身于殿中,四周仿佛布满了属于裴玄的气息——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感受到他的存在,书案之前、桌旁以及卧榻两侧……
每一步走过的路径,都是曾经共同生活过的见证。
心底不由得低语了一句后,带着些许无奈离去。
这份无奈不仅仅是因为裴玄的消失,更是因为那份无法抹去的怀念。
*
雾气散尽,江面吹来徐徐微风,带来几分清爽之意。
船只承载着裴玄顺江而下,穿过千峰万岭,沿途风景如画,最终赶在夜幕降临前抵达齐都大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