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帝最是担心他百年之后无人照拂安宁,所以里头有封殇命大夫诊断后,开具的详细的身体状况说明,他将所有的都剖开给他看。
还有安宁的画像。
纸张有些泛黄了,从总角之时的小丫头,除却封殇在西齐的那几年,每年都有几幅画像。
大多都是偷摸着画下的。
有她在人群中,笑颜如花,可画这幅画的人估计离得稍许远了些,似是不经意的一瞥。正所谓无巧不成书,恰组成了她成长的画卷。
南诏帝作为一个父亲都没能留下这样的画面。
这些啊都是封殇不曾宣之于口,镂心刻骨默默喜欢了她很久很久的佐证。
若是由旁人拿出这些,南诏帝也许会认为这是一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觊觎他女儿的浪荡子。
可封殇并未给他留下那种放浪的感觉。
他甚至将从前他在打铁铺子做活计,在柳家做事,辗转去到西齐的所有过往都写成文字一一呈现在他面前。
敞亮的、阴暗的、跌跌撞撞的前半生。
明明白白摊开在南诏帝眼前。
包括他在南诏,在西齐名下的所有产业,还有一份孟绵不知道的文书。
“早在很久之前我就考虑过了,若是她对我无意,这些也能叫她安然无虞的过好一辈子。”
文书里的内容很多,甚至包括对她未来相伴之人的扶助。
一个男人用他最广阔的胸襟为她铺就盛满鲜花的道路。
纵使他的后半生,再不会对任何一个人动心,有朝一日孟绵提起他,也许会噙着笑同别人一样轻描淡写的唤一句西齐王,他仍旧如此做了。
南诏帝大受震撼。
在这样一番感情里,他身为人父,也不得不做出让步。
可那些人永远不会知晓,倘若时光不曾逆转,封殇正如他文书中所言,成了孟绵口中人人称颂的好帝王,而她和他仅是陌路。
悄然无声,爱意无人知晓。
大婚最终被选在来年的春日。
冰雪消融,一切都是最好的时候。
消息传到许峥嵘耳里之时他颇有些感慨,他搭着靖风的肩膀:“你有所不知啊,当年我同殿下打铁的时候,觉着杨翠霞是这世间顶顶好看的女子了,天庭饱满,嘴唇丰厚,那时干一天活计也不过才几个铜板,我恨不能抓紧攒够银钱娶一个婆娘,我见殿下整日里无欲无求的,就问他是不是心比天高,看上了哪家大家小姐。”
许峥嵘说着乐了:“嘿,谁能想到啊,咱殿下还真给娶上了,娶的还是个公主,这男人啊还真是没有什么不敢想,只要肯干想要的都可以有。”
靖风对他的话很是赞同。
若是当年许峥嵘未跟着封殇,到今日也不过是皇城街上一个不知名的穷小子,一身烟尘,逢人便笑。
封殇硬是有种本身,尽管瞧着不苟言笑,可他做事儿敞亮,颇有些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意思,因此当时很多拥护他的人,包括现在也是这样。
所以啊得知他大婚的消息,整个西齐上下都沸腾了起来。
纳采除却封殇亲自猎获的大雁,还有那批小马驹,小马驹脖间系着大红绸布牵进宫里的时候,引起好一阵轰动。
婚书的内容也由封殇亲自来写。再有就是婚贴了。
他的字遒劲有力,孟绵趴在案上看他写,她拖着腮帮子说:“余下的给我写。”
封殇抬眸看她。
孟绵说:“自是要邀请梦茹、义庄那些好友的。”
他的眸中有细碎的光,面上却平静道:“好。”
孟绵写得很认真,下笔也不带停顿的,那些需邀请的宾客似是一早就刻在了脑子里了。
封殇瞧了一会儿,又接着写自己的。
孟绵喜欢极了男人低眸专注的模样,她握着沾满墨汁的毛笔,在他手被上画了一颗心。
手背上有湿意,封殇顺势看过去。
一颗心在他的手背上。
他眉宇间的端方是生来就有的,鲜少与她做这些幼稚的事情。
墨迹还未干,孟绵的手心覆了上去,同样的心印在她的掌心。
“封殇殿下。”她笑着说:“好爱你哟。”
封殇失笑:“嗯。”
哼,这个闷骚的男人居然不回应她。
孟绵的请帖很快也传到了孟心雨的手里,未过几日她便从另一处地界赶回了京城。
孟心雨第一件事就是进宫,青莲很高兴:“郡主快请坐,公主,郡主来看你了。”
孟绵喜不自胜,毕竟现在才季春,离大婚的日子还有很久,她怎么也未想到孟心雨会在这个时候回京。
孟绵从内殿出来,迎上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