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呢?
三虎他娘!
这个老刁婆子现在可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当初把儿媳妇逼死的狠劲儿了。
她一手拿着菜刀,一手拿着案板,咣、咣剁几下,然后就伸着脖子嚎,“诶呦~~~,我的那个老天爷啊~~~,您可是睁睁眼啊~……”
付宁在那花样百出的语言输出里,深刻感受到了这个老太太的愤怒。
“大力,什么情况?”他伸手拽了拽前面的人。
大力看得正入神,一回头看见他,惊喜的说:“他叔,你回来了!”
然后又瞥了一眼就要满地打滚的老婆子,趴在付宁耳朵边上悄悄的说:“这老家伙可是遇上了能辖制她的人了,该!”
正说着,三虎从人群里挤进来了,想把他娘扶起来,老太太甩着手不让他碰,就是不起来。
人家不让他扶,他就老老实实站在边儿上,“娘,吃饭了!凤英做了您最爱吃的面条,让我喊您回去呢。”
“我不回去!她还能做饭给我吃?我怕她给我下药!我的个老天爷啊~~~您降个雷劈了她吧!”
“那您不回去,我先回去了,一会儿面条就坨了,等您想吃了再熬粥吧。”三虎说完居然就不管老太太了,转身回家吃面条去了。
这个转变真是让付宁惊掉了下巴,这家伙转性了?!
他带着头儿往家走,旁观的人也都起着哄的喊起来,“走喽!家去喽!”、“吃饭!吃饭!”、“走吧,一会儿也给你熬粥喝!”
眼瞅着没人附和她,三虎他娘又嚎了几嗓子,就臊眉搭眼的自己起来了,跟在儿子后头往家走,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三虎跟没听见一样,脚步都不带乱的。
付宁真的是好奇死了,直接就奔着三爷家来了。
一进门,他就发现家里又多了个年轻的媳妇,三爷这两个儿子这回是都成了家了。
三奶奶看见付宁高兴极了,拉着他的手往屋里拽,让两个儿媳妇都放下手里的活儿,给他们做面条、打卤子。
大福小福在后面跟着,手里提着付宁给三爷、三奶奶带的点心、茶叶,还有从药铺里买的膏药、跌打丸和一些清热止咳的小药丸。
不说别的,就是这些药在这个山沟里就是极难得的东西,三爷把东西郑而重之的放进柜子里,拉着付宁上炕坐下。
“这是府上给你带了两个小兄弟?”三爷看着大福小福问他。
“他们哥儿俩算是我的学生吧,跟着我种地的。”
付宁从三奶奶手里把茶碗接过来,放在炕桌上,拽着老太太也坐下,“三奶奶,我刚才进村的时候,在村口大槐树底下看见三虎他娘了,她这是怎么了?”
一提这个,三奶奶脸上的皱纹都往上挑,“她啊,这回是遇上克星了,老话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那还是过年之前呢,三虎做豆腐到处去赶集,快过年了,这集都比平时多,也热闹。
有一些小戏班子,这个时候也扎堆儿在各个集上撂地,虽说是国丧禁乐二十七个月,但是酬神祭祖是可以的。
有集的地方大都有庙观,所以戏班子就算是钻空子了,他们也得吃饭呐!而且来赶集的人多,要是哪个村的大户看中了他们的戏,定了过年唱几天,他们的饭辙就有了。
可巧这天三虎赶集把豆腐都卖完了,临走看见路边围着一大群人,他挤进去一看,地上坐着个女人,一条腿用两根木棍夹着绑得紧紧的。
她身后是装好的大车,一个老头对着人群喊话,说这是个练杂耍的丫头,翻跟头没翻好,掉到台子底下把腿摔断了。
班子要赶下一场,她腿断了没法儿演了,养好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估计以后也上不了台了,所以班主决定不要她了,在场的人有要的就掏钱,没要的就拉走扔到山沟里去。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交头接耳,就是没人出钱,镇上有家妓院听着信儿就来了,可是把人抬起头来一看,脸上挫伤了一片。
那老鸨子摇了摇头,跟班主开始还价,两方讲价讲不拢,人家一扭头就走了,说等你卖不出去了来找我,还是这个价!
老鸨子走了,天色也晚了,围观的人群也开始一点一点散去,眼瞧着是不会有人出价了,班主犹豫起来。
三虎一直在人群后头站着,他看着那个女人木愣愣的在地下坐着,这么半天是一动都不动,也不知道怎么的,自己就挤过人群站在了她跟前。
班主本来以为有了买主,谁知道一看就不是个有钱的,还站在那儿一句话都不说,直勾勾的就看着那女人,他不乐意了。
“诶,干嘛呢?有钱吗?没钱一边儿去!”
三虎被喊回了神,手在身上摸了半天,把卖豆腐的钱都掏出来了,捧在班主眼前,“就这些,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