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芝看到人还挺高兴。
“方怡,你这身体是养好了?能出来走动了?什么时候能回来宣传口工作啊?”
方怡一怔。
“主、主任,你还让我回来宣传口工作?”
这下,反倒是轮到金小芝愣了一下。
“怎么?你生完孩子就不回来工作了?”她眉头一皱,“是你男人不让你出来工作?”
“不、不是。”方怡赶紧摆摆手,因为突然的惊喜,表情看起来都有些变形,“我当然愿意回来工作,我就是觉得,宣传口现在不是有了新人了……”
“嗐。”金小芝可算是有些明白方怡的担忧了,她摆摆手:“姜琴同志是我找来专门画板报的,不管宣传口其他工作,也不坐班。”
她说着,又指了指身后的板报,“你看到这板报了没?我找的这个继任者没辜负你之前的努力吧?”
姜琴只画板报,不会涉及到宣传口其他工作,这就说明,从一开始,金小芝就没想过让姜琴去取代方怡的工作。
又说姜琴是方怡的继任者。
是侧面肯定了方怡之前的工作和努力。
看着金主任笑吟吟的面庞,方怡难得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热血澎湃。
的确。
宣传口的工作从来不只是画板报。
画板报就和广播一样,只是其中一个最外显,也最容易被军属们看到并接受的形式。
但其实,宣传口干部日常需要做到事情还有很多。
方怡自己都搞不明白,刚刚为什么就像是走进了死胡同一样,一根筋只想着画板报的事情。
要是宣传口干部只需要画板报,这一周甚至十天才需要更新一次的板报,她不需要专门请假回家休养,也能完成工作。
金小芝的话,就像是一支利箭劈开了她心口的浓雾。
如今豁然开朗。
她看得更清楚,也开始反思自己刚才的过激反应。
这个时候,一个原本和自己关系一般,却莫名其妙跑过来跟自己说了一通话的人影自然而然浮现出来——周芸。
恰好此时。
金小芝也看到了一边低着头不说话的周芸。
皱眉有些不满道:“周芸,你最近工作是怎么回事?我让你协助姜琴同志画板报,你转头就把这件事传出去,也没办法控制住舆论。我让你在我离开之后,让姜琴同志只写文章,等我回来再完成板报,你也没完成。”
本来在听到主任的话后,周芸就已经感觉不妙。
现在又被主任当着众多军属,以及方怡的面批评。
周芸的脸一下臊红。
忍不住辩解道:“不是我不完成,是姜琴同志没听我的……”
“你平时做妇女工作也是这样吗?!”金小芝不耐打断,“别人不听你的,你就这么听之任之?”
妇女工作从来不好做。
哪怕主席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但千百年来的传统思想依然在潜移默化影响着这片土地上的人民。
不说多,光是一个重男轻女问题,妇联的干部们就已经为之努力了很多年。
有些人是可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用言语劝服的,有些人却是必须要来硬的,先上棍棒,用律法恐吓威胁,等把人吓服了,再给颗蜜糖,用利益诱导,期间还得结合科普等等手段。
要是人人都跟周芸似的,别人不听,她就放任,那妇女工作一开始就不可能进行下去。
周芸的这种工作态度,才是金小芝最厌恶的问题所在。
金小芝疾言厉色。
周芸一时讷讷。
一边的方怡回想着刚才周芸对自己说的话,心里隐隐觉出一丝不对劲。
要是主任根本就没有换宣传口干部的打算,周芸干嘛突然莫名其妙过来跟自己说那些话?
还有周芸话里话外对自己的吹捧,对姜琴同志的贬低。
自己跟周芸以前的关系也就是点头之交。
她干嘛这么真情实感义愤填膺的?
她跟姜琴同志有仇?
正想着呢,身侧传来一阵清浅的香味,像是什么花香,却又带着些许草木的香味,不过分,裹挟着空气中湿润的水汽而来,叫她脑子里霎时出现一个穿着白色衬衣,气质温柔如水,同时又筋骨如草木一般坚韧的女子形象。
下一秒。
一个和她想象中,除了没有穿白衬衣以外,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同志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方怡一瞬间恍惚觉得在做梦。
眨了眨眼睛。
耳边适时传来主任笑吟吟的声音:“我就说板报完成了,你这个作者怎么会不来看,怎么样?满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