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忠勇和吴秀芳两人趿拉着鞋子，踢踏踢踏地走了出来。

    “小柚啊，赶紧进来吧！”吴秀芳打开门，“找你四爷爷有啥事吗？”

    岑柚捏了捏手指头，说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四爷爷，我今天找您确实是有点事。”

    “啥事啊柚子？”

    陈忠勇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掏烟枪，没想到摸了个空。

    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烟瘾都快戒了。

    手指捻了捻，扯了一根麦秆丢在嘴里嚼吧起来。

    “是这样的。”岑柚沉声道，“我前几天回来发现咱们大队情况太过严重，省城周边相对好一些。

    于是我就给我学校的同学写了封信，她就是本地人，而且家里条件也还算不错。

    我托人弄了一点吃的，今天就能到，所以特意过来跟您说一声，晚上带几个人过去把东西运回来。”

    岑柚话都说完半天了，两个老人还是目光眨也不眨地盯着岑柚，好半天都没有反应。

    陈忠勇嘴里嚼麦秆的动作都定格了，好半天都没反应。

    最后还是吴秀芳最先反应过来，狂喜涌上心头：“柚子，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惊喜来得太快，她怎么觉得好像在做梦呢？

    吴秀芳的声音唤醒了 陈忠勇，他怔怔地看向岑柚：“小柚，你没开玩笑？”

    岑柚失笑：“四爷爷，我再怎么也不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你放心吧，都是真的。

    不过就是不是什么好粮食罢了，最好的是土豆和红薯，其他的都是红薯藤，秸秆、麦麸，还有好一点的是一些豆面和花生，不过数量并不多。”

    还有一些高粱面，岑柚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来。

    准备等过段时间再送过来，不能一次性送太多。

    “很好了很好了。”陈忠勇终于接收到了这个从天而降的大馅饼，“再差也比观音土好。”

    说到观音土岑柚不禁问道：“四爷爷，咱们大队应该还没到吃观音土的地步吧！”

    不说大队干部们提前部署的大量种植红薯土豆，还有秘密基地的补贴，再怎么着也没到吃观音土的额程度。

    再像面粉那也改变不了它本质是土的事实。

    陈忠勇闻言瞬间了然：“你在大队逛过了吧！”

    说的是肯定句。

    岑柚点头：“回来的第二天我就逛过了，也是回去之后就给我同学写了信。”

    “你是个好孩子。”陈忠勇长叹一声，解释道 ，“咱们大队确实还没到吃观音土的地步。

    第一年的时候大家都没想到旱情会持续这么久，所以把粮食收了后，红薯藤、麦秸秆之类的全部给猪牛作饲料了。

    一直到今年还是一滴雨都没见，我们才意识到情况严重了，未来还是未知。

    所以把大家伙能吃的全部都留了下来，不仅如此，往年下第一场雪的时间，我们组织大家伙进了一次山，把能吃的树皮扒下来好多，像榆树皮、桑树皮、桃树皮之类的，除此之外还有茅草根也挖了些。

    这些东西虽然难以下咽，但磨成粉好歹能充饥，不像观音土那样弄成大肚子。”

    “可是树木如果被扒掉了皮，恐怕活不下去了吧！”

    “这些大家伙都知道，可是没办法，除了树皮也没有其他吃的了。

    不过我们也没有全部带过来，一些年份比较久的树木和小树苗全部没动。

    这样来年还有榆钱、槐花可以吃。”

    岑柚恍然，想到现在快过年了：“再撑一撑，等到了春天就好了。”

    到时候各种野菜也会冒出来，大家再种一些抗旱的庄稼，好歹把最后一年撑过去。

    “那我怎么听说还饿死了人呢？”

    说到这个陈忠勇就来气：“咱们大队被饿死的是两个女孩子。

    其实大队按人头分了粮食，只是他们家里人把粮食都留给了哥哥和弟弟。

    等我们知道的时候两个女孩已经死了好几天。

    为了杜绝这一现象，大队直接杀鸡儆猴，给那两家连续一个月没发粮食。

    并规定每隔一段时间大队会清点人数，如果谁家再少了人，尤其是女孩子，以后都不会再发粮食给他们。”

    虎毒还不食子呢！

    克扣掉女儿的救命粮，跟直接要了她们的命有什么区别？

    这种畜生，简直不配活着。

    陈忠勇继续说道：“听收音机里说，这次灾难是全国性的，只是有些地方严重，有些地方轻些。

    这种情况导致国家没办法拨救济粮下来，咱们这种山沟沟更加轮不上。

    只要能活下去，谁还管树木的死活呢？”

    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