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上辈子与纪胤礼共度数年,她都要怀疑自己是否认错了人。
宋氏听罢,面色红一阵白一阵。
沉默了良久,她才缓缓开口:“你是否考虑过别的事情?”
顾芩涟急切地问:“怎么说?”
宋氏幽幽地道:“或许,纪家在崛起发达之前,原本就是现在的这幅模样。但是那时候你并未察觉,又或者他们极其擅长掩饰。至于顾芩澜那个女人,她素来爱慕虚荣,争强好胜,就算在纪家过得再苦,也不愿意向我们透露一丝一毫。”
顾芩涟双眼圆睁,满眼惊愕之色:“难道母亲的意思是,我们一直被蒙在鼓里?”
宋氏毕竟多走了数十载人生路,洞察世事的目光远比女儿要锐利。
她的脸色凝重如铅,缓缓点头,语气中透露着不容置疑的肯定:“极有可能就是这样。古语有云,贫者狡黠,富者仁心。当一个人挣扎在温饱线上时,哪里还有余力去拘泥于礼仪法度?你前世与纪家结缘时,他们已经家道中落,那时候他们即使是在伪装,也会尽量展现出光鲜亮丽的一面。”
顾芩涟犹如被晴天霹雳击中,震惊之余,不禁抱怨道:“母亲,若真如此,那我该如何是好?这半年的婚姻生活,简直如同在地狱一般。他们甚至比郑家那些人更加令人憎恶。”
在端王府的那个家庭虽然也纷争不断,但他们至少不会对她的嫁妆起贪念,不会对她锱铢必较。
宋氏忍不住轻叹一声,语重心长地说:“我当初苦口婆心地劝说你,你就是不听。看看顾芩澜那贱丫头,现在的生活多么逍遥自在。倘若你当初听从我的建议,如今享受美好日子的不就是你吗?”
顾芩涟立刻反驳道:“她哪有什么好日子!母亲方才不是也说,她最擅长装模作样。郑家的状况,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她在那里的生活,与我相比并无多少优劣。”
那位愚昧的婆婆,蛮横的小姑子,再加上三个让人头疼的继子女,以及端王府那一团糟的烂摊子,光是想想就让顾芩涟头皮发麻。
然而,一想到顾芩澜如今所面临的种种困境,她的心中竟然涌起一丝莫名的快意。
“再有几个月,郑鼎廉就要回来了。到那时,顾芩澜就算再善于伪装,也难以维持现状。”
顾芩涟甚至有些跃跃欲试,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顾芩澜从高处跌落的狼狈模样。
然而,宋氏心中却有些疑惑,郑家真的像女儿所说的那样糟糕么?
毕竟,顾芩澜嫁过去这半年来,除了刚开始那一个月端王府有些不好的传言外,后来一切都颇为顺风顺水。
而且,在上次的大雨中,顾芩澜还成功为端王府赢得了一片好评。
宋氏不得不在心里暗自承认,那个她称之为“贱人”的顾芩澜确实比自己的女儿更有手段、更有心机。但这样的话,她自然不敢在女儿面前表露出来。
母女俩正沉浸在交谈的温馨中,突然一名丫鬟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欠身禀报:“夫人,姑娘,姑爷和亲家夫人光临了。”
听闻纪胤礼的到来,顾芩涟的面色瞬间凝结如冰:“他们来做甚!快让他们离去!将他们轰出门外!”
宋氏急忙劝阻,声色俱厉:“不得胡来!”
顾芩涟眼中闪烁着怨怒的火花:“娘!他们让我遭受了如此磨难……”
宋氏的眼神中满含着无尽的怜惜:“我明白,孩子。你遭受的每一分痛苦,最心疼的莫过于我。你是从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我捧你在掌心呵护了十八个春秋,从未让你受过一丝一毫的委屈。可自从你嫁入纪家这半年以来,他们竟将你折磨成这般模样,每当我想到这些,内心便如刀割一般痛苦。若非顾虑重重,我真是恨不能将他们一一绑起,好好教训一顿。”
“然而,痛打一顿又能改变什么呢?你已经成了纪家的人,这日子无论如何都得继续。再说,他将来或许能有一番大作为,就冲着这一点,你也得稍微宽恕他几分。”
顾芩涟的双眼瞪得通红:“那我所受的委屈就这样白白承受了吗?”
宋氏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柔声安慰:“当然不是。女子出嫁,哪有不遭受委屈的。”
“你这次的苦难确实深重,如果你想用它来牵制他们,自然是有力量的。但时间一长,即便他心地再善良,也会感到厌烦。”
顾芩涟咬着嘴唇,困惑地问:“那我该如何是好呢?”
宋氏轻轻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自然是用你的委屈换取你渴望的东西。当年,我就是凭借这样的手段,让你父亲将我立为正室。而这些年来,他始终对我比对其他人更加宽容。”
顾芩涟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娘,你的话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怎么就忘记了你当年的手段呢?”
宋氏如何从一个侧室成功上位,这个过程对顾芩涟来说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