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蔺!卫蔺!”
桑眠跪在缝隙处一连串的喊着他。
半晌底下才有动静,幸亏刚才余震不大,只是震落碎石,他所在的地方并没发生动荡塌陷。
“没事,我命大着。”
他冲上头喊了一声,接着把准备好的空包袱垫在地上整理柜里残存药品。
桑眠尽量将火把移到离缝隙更近的地方好照亮下面。
卫蔺动作很快,还不忘问了声小姑娘怎的不说话。
“生本宫的气了?”
这个男人,回回在她跟前儿自称本宫时好像都带着隐隐调笑意味,桑眠瞥了眼底下绰绰人影。
她其实知晓卫蔺是在想让她放松些许。
不比卫蔺久征战场,见过漫天尸野,桑眠未曾经历过这般残酷,极容易在见过一具又一具尸体后心生惧意,难以释怀,落得个什么郁结病症。
被打晕之前她隐约记得自己仿佛失了智癫狂般的机械刨着石堆,整个人陷入泥潭,奋力挣扎也无法自救,卫蔺应当是怕她受了刺激,这一路才故作轻松吊儿郎当逗她。
男人又唤了她一声。
她回应:“没气,你刚刚回的慢,我以为出什么事了,一时有些着急。”
“那是想听你喊我阿蔺,你在客栈不是喊了?”
桑眠无言,客栈那次是怕喊他全名被旁人听了去。
卫蔺将包袱系在身上,从下面钻上来,方才被灰尘浇了满头满脸,此刻真真像个拾破烂的糙汉子。
“扑哧。”桑眠笑出声。
比第一回在上京宫里见面都还要狼狈。
他仿佛知晓桑眠在笑什么,睨她一眼,背过身去稍稍整理了一番。
忽然从天上落下一两滴稀疏的雨。
“下雨了!”
“下雨了!”
花丘的灾民察觉到,一时都有些慌乱。
“不行啊,不能在这儿久留!”
“一会儿下大了,岂不是马上就把这火给浇灭了,我们还没有地方避雨!”
李闻昭忙开口道:“大家先别慌,这雨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大不了,我们先等等看去寻物资的人回来能不能带帐篷雨伞等可供避雨之物。”
“呸啊,什么东西,亏得我们信你随你来这地方。”
“你自己也说不确定,凭什么拉我们在这等。”
有个婶娘看了看说话的人,高声讥讽道:“那你知道去哪?你怎么不去啊?”
“出城的桥塌了,北边又有山,可以往西逃啊,脚在你腿上,要滚赶紧滚!”
“胡咧咧什么,怕不是知道这人是侯爷想巴结吧!”
此话一出,登时像油锅溅了水滴,喧嚣骤起,人语嘈杂。
众人看向那个略显狼狈的男子,最近的奶奶颤巍巍问:“您真的是,侯爷?”
李闻昭迟疑了会儿。
灾民众多,群龙无首,此时承认身份无异于往肩膀上揽担子……
他想到在龙华寺庙宇阶前,桑眠掷地有声说的那番为官要扶危济困言论,稳了稳心神,回道:“是,在下乃平阳侯,恰好奉命南下,请莫要急躁,坚持下去定会有生路的。”
“原来把我从石头底下救出来的,是平阳侯爷!”
“衙门父母官都没影了,想不到您竟会放弃逃命机会留下来救人……”
李闻昭往城内方向看去,不知阿眠和卫蔺可有收获……
想到太子,他微冷了眼。
怎么会那么巧,上回跟这回在南洲,桑眠都是同他一起……
正想着,原来那两个大娘又吵了起来。
“呵,你夫君为家产下药毒害桑老爷,早去了衙门下大狱呢,不对侄女婿磕头谢罪就罢了,还在这阴阳怪气的,人家忙上忙下挑水烧水挖土豆子供你吃喝,欠你的啊?”
李闻昭怔了怔,这才看过去。
是桑眠的三婶?
他当初去上京前,府上只有三叔,因此并不认识蒋氏。
原来桑眠上回来还把桑正阳送进牢里了……
那厢蒋氏被数落得脸红脖子粗,啐了一口骂回去。
“个骚浪贱货,嘴倒是快,衣衫不整的你想在这勾搭谁啊!”
此话一出众人都唏嘘看她,显然对蒋氏这番言语羞辱并不赞同。
王大娘其实哪里也没露,只是因为先前有伤者需要包扎,她略微懂点医理,于是顾不得许多,把褙子里干净裙子脱了撕扯成小段,用来替众人处理伤口。
她没料到蒋氏会这样过分,局促的将只穿着亵裤的腿收回去。
旁边小女孩轻轻晃动她胳膊,小声安慰着什么。
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