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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章 鼻舌之欲、画地为牢

    此刻,长街之上,扎方巾的货郎扛着描金漆盒穿行而过,其内新焙的龙井茶正在屉笼上冒着蒸腾热气。

    绸缎庄前,两位梳双螺髻的少女在争执水红色该配银丝还是金线,发间玉簪随着动作甩出叮咚声响。

    当铺柜台后探出半张脸的老朝奉,捻着山羊须对顾客笑出一口烟黄牙。

    苏牧站在酒肆檐下,望着投在青石板路上,已被流动墨色补全的影子,恍然大悟。

    原来,自己跨入酒肆的动作才是那记点睛之笔,整幅《浮世贪欢图》正因他的入画才真正苏醒。

    见客人到来,那伙计的脸上堆起笑容,将苏牧引至店中落座。

    \&客官尝尝新出的竹叶青?\&他声音中“推销”意味十足,将菜单递了过来。

    苏牧此刻已然猜到此处的关卡所对应的欲望,随意地点了两道菜,便静心等候了起来。

    “得嘞!”

    伙计甩着半湿的抹布刚转身,话音里“酱牛肉切薄片”的尾音未落,苏牧眼前的景象便瞬间变幻。

    榆木桌摆上了青瓷酒壶,透如蝉翼的肉片泛着琥珀光泽,蒜泥白肉上的红油甚至还在旋转。

    这上菜速度,怕是连那些做预制菜的外卖商家都自愧不如。

    “客官慢用!”

    伙计从耳后抽出生宣纸卷成的筷子,苏牧接过的瞬间,那纸卷竟在他掌心凝成实物。

    原本苏牧还自信满满,认定自己既知晓关卡内容,提前做好防备,定不会深陷其中。

    殊不知,自落座之后,一切便由不得他了。

    幻梦炼心卷既能明确让参与者看出关卡,便不担心众人做好预防。

    若是因此事而无法辅助修行者炼心,它也不配称作半步一品的法宝了。

    因此,哪怕如此明显直白的两处诱人堕欲的破绽,入局之后的苏牧也像仿若未闻般。

    此刻,他的双眼紧紧锁定在那美酒佳肴之上,鼻腔里钻进的卤香令其喉结滚动。

    本该警惕的苏牧显得松弛无比,连斟酒姿势都变得像周身其他酒客般慵懒。

    显然,他已成为了画卷的一部分。

    变故发生在第一滴酒液入喉时,邻桌老丈举杯吟“人生得意须尽欢 ”的沙哑声,竟与他举杯的频率完美契合。

    这个时代哪来的《将进酒》?分明是苏牧的潜意识根据此处的场景臆想出的画面!

    但以他当下的状态,已然察觉不出其中异常。

    第二筷白肉入口时,他腕间的守心印突然灼痛,但却并非是印记所致。

    那碟本该是幻象的菜肴,竟真实地在他体内掀起灵力潮涌!

    “店家,再加一壶……”

    苏牧的声音已染上画中人特有的抑扬顿挫,他浑然不觉自己衣摆正渗出工笔白描的线条。

    酒肆外飘进的杏花瓣落进酒杯,化作金粉勾勒的小楷浮在酒面:

    “醉后泼墨,可绘千金难求的狂草帖。”

    这行字映入眼帘的刹那,苏牧已自发研开桌上突然出现的松烟墨。

    他浑然忘了自己是参与考验之人,倒像是丹青道上渴求突破的修行者。

    然而,墨砚是有了,笔从何来?纸呢?

    柜台后《饮中八仙图》泛起涟漪,画中醉眼迷离的贺知章突然翻坐而起。

    这位\&骑马似乘船\&的诗狂此刻半倚酒坛,苏牧题在墙面的“快哉”二字竟被吸进画中,化作其腰间晃动的酒葫芦。

    整间酒肆爆发出喝彩声,房梁垂落的诗笺如雪片纷飞,每片沾身的宣纸都在吸食他的清明志。

    当苏牧蘸取第三道墨时,砚台突然渗出猩红。

    这根本不是松烟墨,桌上也并未出现砚台!

    这磨墨题字之举,乃是其右臂被幻境侵染渗出鲜血后,在他意识中生成的幻象!

    原本困在画中的八仙气韵爆发,李白的青莲剑穗刺破宣纸,张旭的狂草缠住苏牧手腕,焦遂辩经声震碎琉璃盏。

    失败,就在眼前。

    或许下一刻,洗心盏便会为他恢复神志,并将之踢出秘境。

    腕间灼痛暴涨的瞬间,苏牧瞥见自己题写的猩红诗句正在变质:

    原本洒脱的“醉卧沙场君莫笑”正扭曲成“画地为牢终不逃”,每个字都伸出锁链缠向四肢。

    不对!酒客吟诵的诗句,杯中浮现的字迹,墙壁之上的画作都不对!

    前世的记忆突然刺破醉意,他并指如刀划过墙面,被血染透的指甲在诗句“终不逃”的“逃”字上重重一点。

    整面墙突然卷曲成未裱糊的画心,那些吸食清明的诗笺尖叫着自燃。

    苏牧趁机咬破早已被酒气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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