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华识得的大宝。
她是郑文栋和苏迎的女儿,当年他一眼在京城街上看到这小姑娘时,也心生欢喜,而今,这小姑娘长大了,在席间拿着话筒问自己问题,那就不怎么欢喜了。
如果只是问问题就算了……
但是去年的时候,郑文栋顶着老丈人保佑的光环来到了京城。
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把黄执给回去了,对方还很谨慎,据说这一年没离开过鹏城,每天定时定点的在人前露脸,聊天,三个月一次体检。
人回了鹏城了,梁华没打算对他做什么的,也做不了什么。
可对于黄执这种水灵灵主打一个定时刷脸防着你想给他安个意外出事都做不到的行为,有被气到。
“梁教授?”郑家喻手持话筒,声音清脆等他回答。
医学生们,目光也盯着他,都带着好奇。
梁华稳住了心态,对大宝的行径有些嗤之以鼻。
去年黄执举报都奈何不了他。
如今一个孩子想替家里大人出头不成。
可他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
去年的举报,对他并没有任何影响,不管郑家喻想如何替家里的大人出气,都只是无用行径!
黄执的失败。
让梁华没把大宝看在眼中,只是一个小孩而已……
只是一个刚出社会什么都不懂打着一腔正义不懂社会规则的小孩。
而这不懂社会规则的小孩,在久等不到他的答案后。
又再次出声,“梁教授,我的这个问题,这么难回答吗?”
梁华手扶好话筒道,“我只是在想,怎么回答…”
大宝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想的,“当然是依据客观事实的回答。”
梁华垂下眼睑,“Ic是疑难杂症,我坐诊后接诊过的Ic病人应当是国内数字最高的…”
“这些病人,在经过水扩张的检查过后,都能得到不同程度的缓解,据我所知,比水扩张之前要好转许多。”
大宝道“梁教授说据你所知…”
“可是据我所知,水扩张它早被公认为只是一个检查手段,而并非只治疗手段,根据国内外统计的临床数据……恩,不过大家知道,数据只是数据,但眼下起码它还是一个数据…”
“水扩张的病人在经过水扩张检查手段,能得到三个月的缓解,三个月到半年后,就会打回原形。”
“所以不管国内外的专家都一致认为,单纯水扩张不能成为有效治疗Ic的手段,甚至有加重的风险,那梁教授的所谓“比水扩张之前要好转许多”这个依据是从哪里得出的?”
大宝目光好奇的看住梁华,不具备任何恶意,就是单纯的提问。
“梁教授的不同程度缓解,好许多,是根据自己主观手段而判断的。”
“还是仅凭病人术后一两次症状讲述。”
“又或者是,梁教授可曾是否有效跟踪过经检查后的病人起码长达两年到五年之间的病况程度?”
梁华抓着讲台的手不由自主的用上了力气。
这是个不懂社会规则的小孩。
但这个小孩……
比黄执要难缠。
而比黄执更难缠的是,郑家喻她很遵守规则。
在提问之后便不加以胡搅蛮缠,而是等着他回答,郑家喻长相没什么攻击性,郑文栋和苏迎打小就带她见世面,她知道的东西足够多,所以她不会轻易的因为某件事的不公而愤怒,成为愤青。
这让她看起来,很正气。
所以整个院校,没人觉得这个很正气的女孩有在找事,相反,觉得,她的提问都是很认真的在求解而已。
郑家喻在等答案。
周围的学生也在等答案。
因为外行都知道,临床的正确的有效数据从来都是经过一个长期的追踪事实说话,而非经病人主观的口述和医生的判断。
梁华说道,“自然是依据病人的回访…”
大宝不作纠缠,“好,下一个问题,梁教授说病人经过水扩张可以得到有效的缓解,那么梁教授应当也知道,有一部分病人在水扩张之后病情程度加重,而加重的这个比例和缓解的这个比例相较的话,根据国内现有统计现象和反馈,前者比后者要多上许多……”
“根据走访…”
“十个水扩张的病人,十个都不一定有缓解。”
“五十个水扩张的病人,平均可能有一两个得以三个月到半年的缓解,甚至有五到六个会因为水扩张造成的伤害而出现症状加重,以及检查前没有的症状。”
“这也是国内外已经舍弃了单纯水扩张可以有效治疗Ic的因素,水扩张所产生的治疗效果负远大于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