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万家团圆,灯火幢幢,窗外的烟花一声接着一声。
因为不想让江知予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病房里,江家今年在病房过年。
临近12点,窗外烟火炸响,噼里啪啦的传到病房里。
新年钟声敲响的那一刻,江知予安放在床边的手指蜷了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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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后开工第一天,中午十二点,陶景妍发了条微博。
一共四个字:单身,可追。
网络上又炸了一波,纷纷喊话江知予,让他速来追妻。
江知予车祸昏迷的消息,不曾对外公布,公众不知道他已经快一年没睁过眼。
这会儿只是围观豪门八卦的心达到了顶峰。
于是连带着去年四月份那场全国同一时间燃放的烟花又被拿出来品评。
当初就有不少人觉得这是江知予给陶景妍的生日惊喜。
因为陶景妍名义上的老公,从来没有露过面。
几乎算得上查无此人。
在那场烟花里,大家都轰轰烈烈喊话过江知予,但对方毫无动静。
今天又是全网喊话,让他速速上线。
不过当年非常爷们儿地扛下所有事的江总,依旧一声不吭。
陶景妍回到剧组,继续和导演一起磨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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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予觉得自己走在一条长得看不见尽头的路上。
这条路很黑,伸手不见五指,没有围栏,没有岔路,或许有岔路,但他看不见。
只是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这里,也不知道有没有其他人,他感觉自己好像是死了。
因为他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声,张开嘴喉咙也发不出声音,用力跺脚,却像踩在一团棉花上,听不到半点声响。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压根听不见。
他有点慌,想要快点出去。
去到有光的地方,去到可以听见声音,可以说话的地方。
他记得自己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做,具体是什么,忘了,他得先出去才知道。
然后他就在黑暗中不停往前跑,跑了很久很久,久到他都快绝望了。
突然听到很轻的“噼啪”声。
只有一点点声音,但他觉得很高兴,他好像快接近终点了。
于是他跑得更快,总算在无尽的黑暗中,看见针孔大小的光斑。
踽踽独行了数不清的时日,他总算在黑暗中笑起来,不断朝光斑靠近。
然后他听见有人在叫他,声音很急,带着惊喜。
很快,有越来越多的人叫他,急切的,小心的,试探的,一声又一声。
他站在透着光的那扇大门前,握住门把手,用力一拉,大片白光涌进黑暗里,包裹着他。
他睁开眼,迷茫视线中是一张张陌生的脸,穿着白大褂的,穿着常服的,目光雀跃,欣喜。
有种重重松了一口气的轻松。
江知予眨眨眼,听见有人问他:“江先生,听得见我说话吗?”
江知予说不出话,只能眨眨眼。
边上又有人紧紧握住他的手,哭着问:“知予,知予,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妈妈呀。”
江知予的脑子是空白的,接收和处理信息非常迟缓,困难,连面前这个说是他妈妈的人,他都有点陌生。
他的身体像一块软绵绵的豆腐,连动一动手指都做不到。
很累,太累了,想睡觉。
然后他再次闭上了眼睛。
长得没有尽头的黑暗过去了,静得听不见心跳的空间破碎了。
他能感知到光的存在,能听见耳边嘈杂的声响,有人在哭,在说话,还有各种仪器的嘀嘀声。
他有一种久违了的感觉。
再次睁眼时,已经晚上,病房里灯光明亮,江家人全都在房间。
他苏醒的消息被封锁了,因为不知道后续情况怎么样,只能先锁住,等稳定了再说。
曾清清见他醒来,立马坐到病床边,握着他的手,小声叫他:“知予。”
她大概哭了太久,眼睛还是红肿的,这会儿看见他睁眼,眼里又盈满了眼泪。
江知予试着动了动手指,虚虚握住她。
江震霆和江岫白夫妇也围过来,小心翼翼地问他:“知予,还认得我们吗?”
医生说他车祸时受的伤太重,头部受到冲击,昏迷的时间又太长,所以记忆会有短暂的紊乱期。
江知予偏头,一一看过去。
江岫白依旧很温和,孟疏雨身上的艺术家气息没有半点减退,江震霆好像老了一点,居然长出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