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意和耗时整夜,才将那些歪歪扭扭的字符全部誊写完毕,面对满桌的拙劣之作,她不禁尴尬地嘴角抽搐。
四位装扮素雅的女子步入了书房,领头者向她欠身施礼:“枝娘子,玉饴姐姐正在煎药,特遣奴婢们来侍候您梳洗。”
“害~何必如此多礼,东西放在那儿吧,我待会自己洗漱就行。”枝意和一边整理着纸张,一边漫不经心地回应。
室内半点儿动静也没有,她稍作停顿,抬头望去,只见四人依旧捧着水盆、毛巾,静静地守候在一旁。
“罢了,罢了!”枝意和无奈地站起身来,开始漱口净面。
“你们都是和风的近身侍女吗?我看这房舍不像是住过人的,莫非你们是新搬到这里来的吗?你们和大人的家人何在?他是长期随侍太子左右的吗?”
枝意和连珠炮似的抛出一串疑问,四名女子却只是低头沉默,她无奈地一笑:“那么,你们各自名姓总能告诉我吧?”
“奴婢名为金桃。”
“奴婢桂花。”
“奴婢冰梅。”
“奴婢花露。”
“嚯~你们大人倒是个喜好美食的哈。”枝意和抹干双手,将那厚厚的一叠整理好的纸张递给金桃:“这便交给你们大人,告诉他这是阿般的父亲遗留的线索,我只能帮他到这儿了~”
枝意和返身回到卧房,倒头便睡,她梦见了久违的亲人,外祖母、母亲、虹姨,她们一同围坐用餐、玩笑,然而梦境突变,她们逐一在她眼前消逝……
“和儿,我们去见你祖父了……”
“外祖母!娘亲!念哥哥!”枝意和急于伸手想要抓住他们,可他们还是在她眼前,一点点变得透明,直至化为虚无,彻底不见……
“阿和!阿和!”和风坐在床榻边,摇晃着她的身体。
枝意和半阖着双眸,迷迷糊糊地呼唤着:“念哥哥……念哥哥……”泪水沿着眼角悄然滴落。
“枝意和!你好好看清楚我是谁!”和风抓着她的肩膀,用力一捏。
枝意和痛而醒转,恢复神志:“你个臭流氓!深更半夜擅闯女子闺房,你想干什么!你个登徒子,想占我便宜,我打死你!”枝意和抡起枕头就往和风身上砸。
“喂!你住手!你听我说!”和风双手阻挡住攻击,双膝跪在床侧,直至将枝意和逼退至墙角。
枝意和被夺走了枕头,只好举着被子将两人隔开:“你再过来我就杀人了!你别不知好歹!我经常杀人的我告诉你!我吐口痰我都能淹死你!”
边说着边往床边移动,却没了任何动静,她把头探出被子的边缘窥视眼前却是一黑,整个人被被子蒙住。
似曾相识的惊悚感朝她袭来,呼吸仿佛被冻结,胸腔紧紧地绷着,宛如胸口压着沉重巨石。每一刹那的流逝都漫长无比,让她几乎无法呼吸,求生的本能驱使她想要挣脱束缚,但她的身躯却像被固定了一般,只能任由恐惧在封闭的空间里横行肆虐。
“阿和?阿和!对不起!你怎么了?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阿和!”和风察觉到她的异样,急忙将被子掀开,映入眼帘的是她遍身湿透、手心湿冷,蜷缩着身子发抖。
夜色如墨,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枝意和神智不清地哭泣和呼喊:“别抓我!别抓我!念哥哥!你快来救我啊!念哥哥!”
“阿和!一切都过去了!没有人会抓你!那些人已经死了!他们无法再伤害你了!我向你保证,绝不会再有人伤害你!我发誓!阿和,你看看我,好吗?我会保护你的!”
枝意和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直至压抑和恐惧慢慢消散。
和风仍然跪在她身边,声声呼唤着:“阿和,对不起!你看看我好不好,求你了……”
(他怎会知晓那些人已不在人世?他对我的过往怎会如此熟悉?他究竟是谁?)
枝意和起身挽住他的脖颈,依旧佯装还未清醒的状态,惊惶不安地抱住他:“我想回家,你带我回家吧好不好。”
和风喉结滚动,顿时都忘了该怎么呼吸,未经思索便脱口而出:“好,我带你回家,我带你回家。”
枝意将脸深埋于他的胸口,一股熟悉的气息环绕,她不敢抬起头来,生怕被他看出异样。
和风为她披上一件披风,随后将她打横抱起,坐上了马车。
枝意和未曾预料到自己会真的重返禾府,那里,她亲手贴上的对联已然色泽褪尽,蜘蛛在屋檐下织出了一张张错综复杂的网。
“开门。”和风沉声命令,守卫士兵忙不迭地扯下封条,开启了尘封的门扉。
枝意和踏入院中,满地落叶,她急切地跑进外祖父的卧房,空气中飘散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满地干涸的血迹让她依稀感觉外祖父还守护在她的身边。
她捂住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