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山顶度过了一整个白天，却夏躺在公冶纵怀里，看着渺茫天际染上落日黄昏的色彩，太阳告别天空，被地平线吞噬，星子姗姗来迟，零星点缀着浩瀚星河。

    月色为世间万物披上一层薄纱，十多年前的一个夜晚，小女孩同样依偎在少年怀中。

    两人心有灵犀般对视，公冶纵冷厉的眉眼融化在皎皎月色之中。

    他静默地注视着她，即便什么都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

    却夏的内心宁静而安详，这一刻她思绪忽然与公冶纵互通。

    那个答案在她心口呼之欲出，然而真到了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答案一直都在，从未改变。

    “公冶先生，”却夏轻声道：“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公冶纵低头，眼里是化不开的温柔。

    …

    那是个凌乱的夜晚，后来却夏回想那天晚上，除了皎洁的月光和月光下的人之外就只剩下了巨大的旋翼轰鸣声。

    后半夜公冶纵忽发疾病，直升飞机载着他前往愈园，却夏紧紧握住公冶纵的手，像恐高症患者站在几百米高空，仅靠脚下的钢索维系，恐惧如同毒蛇般死死将她缠绕，然而她不能停下脚步，她只能向前走。

    经过一夜抢救，天刚破晓，第一缕阳光撕破黑暗照向大地，公冶纵行过漫长的黑夜，睁开双眼。

    他一眼就看见了守在病床前的却夏，柔软的黑发贴在脸上，就算在睡梦中眉头也紧皱在一起。

    公冶纵就这样看着她，不知过了多久，他收回视线，眼里的柔情如潮水般退去，等看向闻德华时，眼里只剩下属于上位者的冷漠与果决。

    房间里不知何时站满了人，公冶纵的视线依次扫过闻德华、李管家、蒋易、宁文林最终落在楼奕身上。

    “我走之后公司就交给你了。”

    “放心。”楼奕右手成拳碰了碰心口，“绝对完成任务。”

    公冶纵颔首，看向蒋易：“蒋易。”

    “大老板。”蒋易上前一步。

    “夫人不想和何家有牵扯，对付何家不用太顾忌，遇到拿不准的可以联系何深。”

    “是。”蒋易推了推眼镜。

    宁文林目光灼灼看向公冶纵，期待着自己的任务。

    公冶纵顿了一下说：“你…多陪夫人逛街。”

    宁文林瞬间精神抖擞，身板站得笔直，小声回应：“是！”

    李管家背过身擦了擦眼泪，转过身来又是一个完美优雅的管家。

    李管家说：“给夫人的安神汤她都喝了。”

    “嗯，你做事我放心，”公冶纵最后看了却夏一眼，疲惫道：“出发吧。”

    窗外，太阳挣扎着从地平线上升起，长夜过后又是新的一天。

    公冶纵挥退前来帮忙的闻德华，俯身轻柔地将却夏抱上床，做完这个动作，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白了几分。

    众人鱼贯而出，直升飞机飞向遥远天际，兜兜转转，逐渐消失在苍穹尽头。

    “家主，一切顺利啊…”目睹着飞机消失的方向，李管家怔怔出神。

    微风裹挟着期盼与祝福飘向远方。

    病房里，却夏忍住呜咽，睁开朦胧泪眼。

    …

    “董事长，”宁文林从门后探出半个头，挥了挥手里的演唱会门票，兴致勃勃地说：“看演唱会么？鹭鹭和我们一起！”

    却夏抬眼，没什么兴趣地低头继续处理手中的文件，淡淡道：“你们去吧。”

    宁文林毫不气馁，颠颠儿凑近，苦口婆心地劝：“董事长想开点啊，工作是做不完的，而且不是还有楼总嘛！”

    见却夏不为所动，宁文林正准备继续劝，熟悉的脚步声忽然响起，宁文林立即噤声，下一秒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打开，楼奕一身笔挺西装出现在门外。

    “听说我很闲？”楼奕似笑非笑地看着宁文林，“宁助理消息很灵通嘛！”

    宁文林讪讪一笑，想起大老板临行前的叮嘱，心中顿时涌起无限勇气，清了清嗓子道：“哈哈，好说好说，楼总日理万机实在是辛苦，但是能者多劳嘛！”

    宁文林说完，不等楼奕有所反应，立即乘胜追击：“董事长你看楼总都主动过来为你排忧解难了，你就当放松放松心情出去透透气嘛，你说是吧楼总？”

    楼奕挑眉，没立即接话，随手将手中的文件递给却夏道：“和国色的合作已经初步敲定，国色首席设计师梁鹭接下来会有相当长一段时间和我们合作设计，还是派公关部的人过去接洽？”

    却夏快速浏览一遍文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她已没有拒绝的余地，合上文件夹，却夏冲宁文林点点头：“行，你安排时间吧。”

    宁文林眼神一亮，偷偷冲楼奕比了个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