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内很安静,旁边小几上煮着的滚水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谁都没有说话。
何深的心脏几乎都纠结在一起了,忐忑不安地注视着却夏,放在桌面下的两只手紧握在一起,力气之大手背上都浮起了青筋。
茶桌另一侧的公冶纵,低垂着眉眼不知在想什么,从进门开始他就保持沉默,刻意降低存在感。对于他的存在何深虽心有不满,但到底没说什么,两人的关系不咸不淡,远没到促膝长谈的地步,能坐在一起都靠彼此忍耐着。
何深表面看起来儒雅随和,但相处久了都知道他这个人非常独断专行,公冶纵更不用说了,两个气场强大的人同处一室,没有争夺主场,全都因为一个人。
两个男人不约而同看向却夏。
实际上却夏还没反应过来,她能听懂何深说的每个字,但组合起来的信息却让她感到茫然。
母亲走后,却柏岸火速续弦,从那以后她就没了父亲。对于父亲态转变,却夏也曾怀疑过自己到底是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但从没想过这竟然是真的。
“你是说,我不是却柏岸的女儿,我的父亲是你?”
何深紧紧盯着她,目光殷切,他咽了咽口水,声音轻柔低缓,生怕吓着了她似的:“是的,如果你不相信我们可以去做亲子鉴定,自从知道你的存在后,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找你,很抱歉没尽到一个父亲的职责,你能原谅我么?”
“我…”却夏鼻子一酸,两只手搅在一起。何深的眼里含着泪水,强忍着才没掉下来,这一刻他不再是舞台上游刃有余光芒万丈的大明星,他只是一个父亲,一个等待女儿原谅的父亲。
却夏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何深眼里的光芒黯淡下来,放在桌下的双手渐渐松开,他强打起精神,好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不用感到压力,我知道这太突然了,一时难以接受也是正常的,我不是要逼你,我只是…”
何深的声音低下去,恍惚间又回到那个得知真相的夜晚。
一份文件,薄薄的几页纸怎么能写尽却夏这些年吃过的苦、受过的委屈?
光是看着那些文字,何深就觉得愤怒,一股怒火几乎将他焚烧殆尽,然而愤怒过后则是无尽的空虚与自责。
他又好到哪儿去呢?在却夏最需要的他时候他没在她的身边,他又有什么资格愤怒,他是个失败的父亲,从来都是。
何深笑笑,笑容带着愧疚与疲惫,“都这么晚了,很累了吧,剩下的以后再说,我先走……”
何深起身准备离开。
“爸。”
却夏抬头,看着何深并不挺直的背影,轻声道:“爸爸。”
何深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猛的转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叫我什么?”
“爸。”却夏哭着哭着就笑了起来。
何深再也忍不住,猛地将却夏揽入怀中,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小时候却夏就明白一个道理:永远不要哭,因为哭也没用,不会有人心疼;也不要试图反抗,因为反抗也没用,没人会为她撑腰。
那天,她第一次反抗,推了一下要抢自己玩具的却洋,因为那是妈妈留给她的唯一一样东西,她不想失去,然后她就被惩罚了,夜晚却夏拖着又累又痛的身体蜷缩在门外,看着天上的星星,她想:要是有人能抱抱我就好了,就抱一下,抱一下就不会那么冷、那么痛了,爸爸都好久没有抱过我了,他只抱却洋…
时隔这么多年,却夏再一次感受到来自父亲的怀抱,和公冶纵的怀抱不一样,父亲的怀抱很温暖,是却夏不曾拥有过的最炽热温暖的温度。
…
何深好像要把从前的遗憾和亏欠全都弥补过来似的,第二天却夏就收到了一份超级大礼包。
礼物实在是太多了,李管家用卡车都运了两趟。
别墅外的草坪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礼盒,全都精心包装完毕等待着被拆封。
“您不用那么客气……但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好吧,那您先忙。”
却夏挂了电话,看着面前堆成小山的礼盒,有些头疼的叹了口气。
“看来今天上午有得忙了。”公冶纵端着杯养身茶,站在却夏身后。
“公冶先生!”
“要我帮忙么?”
却夏翻了个白眼,将他往别墅里推,边推边道:“早上吃药了么?不知道今天降温?穿这么少出来!”
“嘶,这句话听起来很耳熟啊。”公冶纵顺着这股力道向里走,刚踏入客厅,就反身使力将却夏打横抱起来,“还教训起我来了,嗯?”
“公冶先生!”却夏环着他的脖子,耳朵红了起来。
公冶纵将却夏甩到沙发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