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完朝,宴墨白就一直等在宫门口。
他在等宁王,因为宁王说下朝后会去龙吟宫替宁淼求情。
看到宁王从宫门出来,他就立马迎了上去:“殿下。”
宁王叹气摇头。
宴墨白原本希冀的眸子光亮剥落。
“父皇很生气,对本王也发了很大火,说本王身为皇子,毫无原则。”宁王道。
“那怎么办?臣还能去求谁?谁说情有用?”宴墨白一副彻底慌了的模样。
他一把攥住宁王的手臂。
“臣去求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说情有用吗?或者德妃娘娘?皇上最宠爱德妃娘娘,求她去说情,会不会有用?”
宁王看着宴墨白。
宴墨白五岁就跟着他,君臣共处相交多年,他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
一向沉稳从容、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人,如此慌乱失态。
果然,智者不入爱河,为何历朝历代皇家的教条中,虽没明文规定,却总是会被当做人生第一课来上,为君者,当断情绝爱,是有道理的。
情之一字入心,神也会跌入泥潭。
“墨白,”他反握了宴墨白的手臂:“你如此聪明一人,又岂会不明白,这个时候求谁都没用,还只会适得其反。”
“父皇当初为何要堕掉那些妇人腹中的孩子,除了为那些妇人安全考虑,更是为了皇室声誉考虑,抹掉康王借这些人炼制长生不老药的事。”
“他没有杀掉那些人灭口,已是仁慈,如今,宁淼的孩子没堕,你觉得他会放过吗?”
“还有,你看,宁淼欺君被关,父皇并未声张,早朝也未提此事,说明什么?”
“说明他并不想人尽皆知,你去求皇后,求德妃娘娘,是想让大家都知道皇室用孕妇胎儿炼制长生不老药一事吗?那样,宁淼会死得更快。”
宁王‘语重心长’。
宴墨白抿唇未响。
宁王轻轻拍拍他手背。
“所以,我们只能想其他的办法,你放心,目前她还安全,父皇每月有七日斋戒期,这七日他都不会杀人,我们还有时间。”
宴墨白点点头。
——
接下来的几日,宴墨白又多次进宫去求情。
起先,昭庆帝还会见他,后来,昭庆帝连龙吟宫的门都没让他进。
哪怕他在龙吟宫外面从早等到晚,从天明跪到天黑,昭庆帝就是不为所动。
是宁王进宫将他劝回了侯府。
“父皇这个人,你越是这样,他越是不会见你,你这无异在逼他,他岂会如你所愿?”
“那要怎么办?眼见着一日一日过去,他的斋戒期就要过了,没有时间了。”宴墨白眼睛里全是血丝。
宁王看着他,看着原本那么一个意气风发的人,短短几日时间,就变得这般毫无生机的模样,心头甚是满意。
眸色微深,他故意略加试探。
“墨白,其实就是一个女人而已,你以后会遇到更好的,子嗣也会有的。”
宴墨白摇头苦笑。
“何为更好的?京中那些贵女难道不优秀?袁紫烟袁姑娘难道不是更好的?可在臣心里,任何人都不及宁淼,喜欢的,就是最好的,臣只要她。”
宁王并无意外。
若非不是真入了心,宴墨白这种冷性寡欲、克己持重之人,又岂会跟自己嫂子发展到今日这个地步?
宁王低叹:“可是,父皇不会放过她的,最多,最多就是留她一命,她腹中孩子绝对不会留,按照父皇的态度来看,她的命都可能不会留。”
“一定还有办法。”宴墨白喃喃。
宁王却并不觉得:“他是帝王,掌握着所有的生杀大权,谁能拿他有办法?他要让谁死,谁就得死。”
“实在不行,臣就劫狱。”宴墨白突然道。
宁王佯惊,其实并无多少意外。
他知道,把这个男人逼急了,他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不可,她现在关在诏狱,那里有人层层把守,根本无法进去。”
“那日,本王跟父皇请求说去见她一面,想看看她的情况,好回来告诉你,结果父皇直接拒绝,说不得任何人探视,所以,没有机会的。”
“别你人没劫到,自己被擒。”
“而且,一旦劫狱,那就是诛九族的大罪,你想过侯府没有?整个侯府都得跟着一起陪葬。”
宴墨白没做声,眉头皱得更紧了几分。
——
又过了一日。
昭庆帝七日斋戒期满。
当日,王公公就来永昌侯府找宴墨白宣了昭庆帝的口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