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瑶所住的院子名叫榕华园,院中有一棵枝繁叶茂的榕树。每年秋天,榕树的叶子变得金灿灿的,煞是好看。
魏瑶命人在榕树下做了一只秋千,九歌自小喜欢在秋千上玩耍,让墨染安推着她荡来荡去,彷佛是一只翱翔于天空的自由的鸟。
青茉时常在旁边抱着一盘子点心,像个小松鼠一样吃个不停。母亲身边的高嬷嬷,常常劝阻青茉不要吃太多,容易积食。
只可惜,这样快乐的日子一去不复返,染安不在了,青茉也不在了,就连她也不在了……
榕华园就在近前,九歌放慢了脚步,不敢再靠近半分。
纵使重活一世,原来在她的内心深处,还是无法接受过去发生的一切。
不过纵使难以面对,她还是要直面所有的悲惨,为每一个死去的挚友报仇雪恨!
九歌深呼吸了一口,身形灵巧的一跃,跃到了榕华园的屋顶上。
院内的一切似乎都没有任何变化,茂密的榕树依旧生机勃勃的生长,绑在枝干上的那架秋千,应该有人细心维护,依旧如当年一样崭新如初。
只是院子里空空荡荡,显得十分苍凉,物是人非,再也没有往昔的热闹和欢声笑语。
九歌从屋顶落到院中,她缓步走到大榕树底下,纤细的手指扶过秋千的绳子,秋千发出吱呀的声音。
九歌坐在了秋千上,轻轻地摇晃起来。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叶投射下来,抛洒在她的脸上,映照出她脸上两道晶莹的泪痕。
屋内传出一阵阵咳嗽的声音,九歌急忙从秋千上起身,走到了主屋的窗前,凝神静听。
她听到屋内传来轻微的说话声音,这声音颇为熟悉。
“姑娘,您这咳嗽越来越重了,我再为您请个大夫来瞧瞧吧。”高嬷嬷的声音响起,带着浓浓的担忧。
“不必了。”魏瑶摆了摆手,语气虚弱的说道:“我这病反反复复这么久,看了那么多的大夫,也没有效果,不要再折腾了。”
“姑娘,您怎么能如此丧气?”高嬷嬷叹息了一声,“您不为自己想想,难道还不为小姐想想?”
“九歌……”魏瑶苦笑了一声,“我的九歌自从嫁入东宫就变了,我甚至怀疑她不是我的女儿。”
高嬷嬷劝慰道:“姑娘,老奴认为,小姐只是一时被姑爷的话语迷惑。毕竟当初您不愿意让她嫁给三皇子,小姐执意追求爱情,一心辅佐三皇子成为太子。”
“怕是小姐成婚后,还记恨您当初的反对,所以和您母女离心,极少与您见面。”
“可是她不知道,您只是想要她无忧顺遂的度过一生,而不是被困在宫中蹉跎一生。”高嬷嬷叹息道。
“就算当初我曾出言反对过九歌的婚事,可我这个做娘的,还是极为了解我的女儿。”
魏瑶扶了扶心口,“她不是一个记仇的孩子,即便是当初我反对的时候,她也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求我答应她和慕容熙成婚。”
“大婚那日,她还哭着和我告别,让我日后常进宫去探望她。可进了东宫后,这丫头的种种作为让我感到陌生。”
魏瑶回忆起仅有的几次和九歌见面的场景,每一次九歌对她的态度都极为冷淡,她举手投足间的习性,和九歌并不相同。
甚至九歌在东宫喝的茶吃的点心,也和从前的喜好完全不同,令魏瑶百思不得其解。
她犹记的九歌成婚后不久,她入宫去探望。九歌见到她并不欣喜,相反态度十分敷衍冷淡。
当她问起墨染安的下落时,九歌也并未正面回答,只说墨染安性情洒脱,不想被东宫的规矩所束缚,因此仗剑走天涯,闯荡江湖。
魏遥不懂,倘若墨染安离开,为何不向她辞行?毕竟她对待墨染安极好,墨染安也将其当做母亲看待,尊敬有加。
在她从东宫离开时,青茉悄悄地在路上拦住了她,向她诉说,小姐性情大变,与以前相差甚大,询问她可否察觉一二。
当时她并未多想,只认为九歌是刚刚嫁入东宫不久,或许尚未适应东宫的生活,所以才会如此。
后来青茉也消失了,她也莫名其妙感染风寒,看了很多大夫,咳嗽越来越厉害,身体状况每况愈下,无法抽身去过问青茉的事情。
魏瑶喃喃自语,“嬷嬷,你说那东宫的太子妃是我的女儿吗?”
“姑娘,你莫不是病糊涂了?”高嬷嬷立即出声,“要是太子妃不是您的女儿,又会是何人呢?她长得和小姐可是一模一样,照您的说法,真正的小姐又去哪里了呢?”
“是啊,如果她不是我的女儿,那我的女儿又去哪里了呢?”
魏瑶只觉得心里犹如一团乱麻,似乎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却又无论如何想不起来。她竭力的想要理清楚这其中的一切,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