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呜咽声渐渐远去。
屋内安静。
只听到烛火的噼啪作响。
季子墨看向冯云。
冯云也看着季子墨。
四目相对。
季子墨先怼不过,目光落到冯云跟前没有吃完的面汤上,问:“凉了?”
冯云端起碗,几口吃了,连汤也喝了个干干净净。
季子墨轻咳起身。
冯云问:“你就不怕这面汤里有什么不该有的?”
“他不敢。”季子墨道。
“这会儿你又说不敢了?”冯云轻嗤。
季子墨叹气,他知道既有先前处置小海子就有现在。
“有皇后在。”季子墨道。
冯云冷哼:“你出宫时,可没有我,你不怕真出什么事?”
“阴暗之人无非阴暗之法,心机叵测不敢妄动,若是我不出宫,怕是他们也不会动手。”季子墨道。
“所以就以身犯险?”冯云觉得胸口的火气有点儿压不住。
季子墨看她:“皇后也是以身犯险。”
冯云气笑了:“我和你能一样?我是为了能少死些百姓将士,再说你也是同意的。”
“我也是,只是你不在宫中,不然你也同意。”季子墨道。
嘿,这话说的,她在宫中肯定同意啊!
有她在!
可她不在宫中!
刚才不是也说了多亏了她及时赶到吗?
季子墨看到冯云瞠目,又道:“既他们用意在我身上,我就站在光亮之处,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
嗯,道理是有。
可话不是这么说。
冯云还没开口,季子墨抓住她的手,揉了揉她的手心,轻柔低声:“以后我少做。”
昳丽的少年皇帝眸光似水,那双唇也透着让人心动的亮泽。
冯云胸口的火气一下子被泼的只剩下了渺渺尘烟。
不对,少做,就是还做的意思呗。
冯云再次瞪眼。
季子墨道:“你也少做,我也少做。”
冯云:“……”
真的,突然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
吃完了面,和季子墨约下了君子之定,头发又干了些,冯云出门,季子墨也跟在旁侧。
“听世子说过镇国公府的习俗,身为镇国公府之婿,总要识得几分。”季子墨说的无比自然。
冯云弯唇,竖起大拇指。
客栈内的护卫还是御林军卫,客栈外的护卫已经归由镇国公府精锐。
镇字旗仍高高竖起。
小镇子的不少百姓人家被烧灭的没法子住人,不曾被烧灭的百姓家里头收拢一些,还有的就暂时住在客栈外围。
小镇子里也有医者大夫,此刻正在顾看伤者。
伤者有御林军卫有百姓,也有镇国公府精锐。
原本受伤的人都痛哭嘶喊,可看到受伤的镇国公府精锐不吭声之后,御林军卫们也强忍着咬牙,百姓当中的男儿也憋红了脸想要拼一拼,只有老弱妇孺在低声哭泣。
见到冯云季子墨过来,众人行礼,只呼“郎君”。
无论是镇国公府精锐,御林军卫还是百姓,冯云都一一问过。
“怎么样?”
“有什么想要的,缺什么,告知你们上司(里正),我会妥善安置。”
百姓们虽不知道冯云季子墨是谁,可镇字旗在此都已经听说了。
“郎君可知道是谁干的?”有百姓问。
“现在还不知道,但一旦查出,定不饶恕。”冯云道。
有百姓小声道:“不会是……”后面没说,只是用手指了指上头。
季子墨:“……”
冯云抿唇忍住嘴角的弧度,道:“不会。”
“那就好。”百姓松了口气,紧跟着大骂,“狗东西,天杀的狗东西,可一定要查出来,把那些狗东西都杀了,连镇国公府都敢动,回头岂不是要谋,反?”
“就是,这么大胆子,平日里还不知道干下了多少恶事呢。”
“对对,没错。”
一时百姓们群情激愤。
先问了是不是皇帝之意,一听不是皇帝立刻就要求严查。
没人提是镇国公府,只是镇字旗,百姓们自然就把镇国公府扯了过来,还顺势的说起了谋,反。
谋害皇帝,和造,反无异。
冯云正色,连连称是。
而见冯云如此作态,镇子里的百姓们也渐渐安宁下来,连哭泣声都少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