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淮感受到每一圈绷带缠绕在他身上的力量,有些伤口太深了,血液便在绷带下渗透出来,他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脉搏在疼痛中跳动。
其实光是普通的绷带肯定是没有任何疗效的。
但他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抬头,安静地看着陆沅时专注为他包扎的样子。
陆沅时垂眸看着伤口的模样,一丝不苟的模样。
周围是令人压抑的静谧,空气中只剩下他们呼吸的声音。
过了很久,陆沅时才从口袋里摸出一小瓶什么东西,递到他面前。
“止痛药,甜口的。”
陆沅时的声音低而清冷,与他平时那种疏离的态度毫无二致。
可是当萧淮听到这句话时,瞳孔还是不由得微微扩张,怔在原地。
他指尖轻轻勾了一下药瓶的边缘,低着头,声音有些沙哑:
“为什么……难道不怪我把这里弄脏了吗?”
陆沅时似乎不太理解这个问题,他站在萧淮面前,静静地看了他许久。
当萧淮以为不会有回答时,陆沅时却在下一刻伸出手,轻轻放在他的头顶,动作不急不缓,带着几分难得的温柔。
“奖励。”陆沅时低下头,靠近萧淮,声音带着一种几乎不可察觉的情感:“你不是赢了吗?守夜。”
赢了守夜,所以总得有点奖励吧。
所以,对你温柔也是奖励的一种形式。
偏爱与偏袒。
这一瞬间,萧淮心中的那根弦像是被拨动了一下。
他望着眼前的陆沅时,忽然露出了一抹极浅的笑。
还真是……奖惩分明的神父大人啊。
他笑得很轻,嘴角微微上扬,那笑容中有着隐忍的痛楚,和一丝不可言说的温暖。
陆沅时的手依旧停在他的头顶,动作很轻。
那一刻,萧淮明明疼得汗水沿着他的脸颊滑落,但他却突然觉得,那些疼痛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现在这样,便已经足够了。
萧淮往外走去,他拿起那瓶止痛药,直接用牙齿咬住瓶口,随意一甩,瓶盖就被弹开。
带着几分洒脱,将一颗药片扔进了嘴里,药片在口中化开。
很甜。
甜味蔓延开来,意外的柔和。
他咽下药片,轻轻呼出一口气,嘴角依旧挂着那抹淡淡的笑。
“确实不疼了。”他侧头朝陆沅时扬了扬下巴,声音随意而慵懒,像是午后刚睡醒的猫,“教堂见。”
说完,萧淮转身离开,走得干净利落,却又好像是在刻意隐藏些什么。
走快点,是因为不想被发现。
陆沅时站在原地,目光静静地追随着萧淮的背影。
直到萧淮完全消失在视线中,他才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
他的手上还有萧淮的血迹,那些红色的痕迹未曾褪去。
陆沅时看着手掌心中殷红的血,微微皱眉,那些血迹映衬在他的指尖,仿佛沉淀了一段未解的纠缠。
他不懂这些,但却有些说不出口的情绪,缠绕在心底,像是这片无声的黑暗中唯一的颜色。
————
郑文山是第一个看到萧淮从白骨之地出来的人。
他站在大厅入口,眼中带着几分惊讶,没料到萧淮竟然真的能活着出来。
昨天晚上他路过,从门缝中稍微窥探了一点里面的场景。
简直如同地狱……
他的视线在萧淮的身上扫了一圈,注意到他虽然看起来疲惫不堪,但却没有什么明显的致命伤口。
实力还真的是深不可测啊。
郑文山沉默片刻后走上前去,皱着眉,像是想要确认什么,开口道:“我昨天……是不是被你救下了?”
萧淮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视线在郑文山脸上停留片刻,好像对他的提问没有什么兴趣。
冷淡地说:“你想起什么了?”
郑文山听后,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复杂。
他昨晚在休息时做了个模糊的梦,梦里有一些让他无法忽视的片段。
自己在某个时刻做出了什么荒唐的事情。
那种失控的感觉,就像陷入了别人编织的噩梦中。
“昨天晚上做梦,脑海里一直有些零碎的片段……”郑文山低声说道,话里带着些疑惑和不确定,“好像真的做了些什么很奇怪的事情。”
郑文山握紧了双拳:“我总感觉,在梦里的我,不像是我自己,倒更像是个疯子。”
萧淮的眼神深了些,仔细观察着郑文山的表情。
他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将郑文山的话记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