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宛市,徐夏凤从蓝色塑胶框子拿起两块布料,见衣料的缺口和边缘对齐,徐夏凤动了动腿抬起了自己面前电动缝纫机的压脚,将两块布料放下去,一直踩在踏板上的脚动了起来,压脚里的针不停的上下,两块衣料被缝在了一起,一米多长的衣料从徐夏凤的对面缓缓滑下,像山间那泓轻快透亮的溪流似的,落在电动缝纫机后的蓝色塑胶大框里。
徐夏凤是流水线上的一名女工,工作十几年,她换过好几个厂子,唯一没换的,就是车间女工这个身份。
徐夏凤学历不高,加减乘除运算速度很快,只是一遇上分子这些稍绕脑的东西就算不过来。
这也是徐夏凤为人直爽,做事干练,业务熟练,车间同组的人无一不对她信服,她却始终没能当个小组长,至今仍躬身在电动缝纫机前。
没当上组长就没当上组长嘛!也不是什么值得沮丧的事,徐夏风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
儿子上大学的钱,奉养父母公婆的钱,可不都是从这电动缝纫机的压脚下,从那一上一下的引线的钢针里,从那一块块被缝制好的布料里得来的吗?
这天也太热了,徐夏凤将自己带来的风扇打成摇头的,让她前后左右的工友都能吹到。
徐夏凤后面的女孩用纸巾擦了一下汗,朝徐夏凤露出一个感激的笑,道了声谢。
“不用客气,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徐夏凤呵呵笑了几声,心中多少有几分自得。
徐夏凤转身过来做事,想起了自己的二十岁在北方上大学的的儿子方跃礼。
徐夏凤的嘴角露出一丝自豪的微笑。
她的儿子从小就是她的骄傲,学习不错,懂事勤快,也不枉她将一切心血、希望,金钱、和精力都倾注在他的身上。
在徐夏凤和丈夫方志扬的鞭策下和请老师补课下,在无数补脑营养品的堆砌下,方跃礼总算是没辜负她和方志扬的期望,考上了北方的一座三等本科院校。
方跃礼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徐夏凤激动的声音哽咽,涕泪横流。
方志扬一边管她擦眼泪,一边抱怨,“儿子上大学是好事。哭什么呢?”
话还没说完,方志扬自己也哭了起来。
夫妻俩抱在一起又是笑又是哭的,方志扬拍了拍妻子的肩膀,笑中带泪欣慰的说道,“熬出来了,等到儿子大学毕业,我们就可以享福了。”
徐夏凤一向要强,自打成年以来还没哭成这样。可这是幸福的眼泪。徐夏凤只觉得畅快淋漓。
距离那次幸福的眼泪已经有两年多了,方志扬说的熬出头的日子也快了。
徐夏凤顿时感觉全身都是力气,对未来有盼头原来是这样美好的一件事。
等到儿子大学毕业,她和方志扬该去哪里玩呢?是去给督促儿子方跃礼早点成家,趁着她还算年轻的时候给他带带孩子?还是出去旅游,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
徐夏凤的美好幻想还没展开,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徐夏凤停下脚,拿起手机一看,心头突然一跳。
“喂,妈,怎么了?”
年过七十的李丽妹哽咽着“嗯”了一声,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夏凤,你爸他,他摔了。”
“啪”的一声,徐夏凤把电动缝纫机的电关了,站了起来。
“妈,你说什么?爸怎么摔的。怎么会摔的?伤的重不重,送医院去了吗?”
从李丽妹断断续续的哽咽中,徐夏凤总算是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侄子徐胜强辞职回家看望爷爷奶奶,是昨天晚上到的家。今天早上,村里的收割机按照前些天说好的日子将徐夏凤父亲徐成良种的一亩水稻收割好,徐成良吃了早饭就驾驶着前年他用徐夏凤和徐冬凤两个女儿给他的零花钱买的那辆三轮车去拉稻谷。
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只是不需要耗费什么时候的活计,过了一个多钟头徐成良还没回来。
李丽妹的不禁有几分担心,正想戴上斗笠出去看看。
村西头的熟人就匆匆跑过来告诉李丽妹,徐成良载稻谷回家的路上从堡坎上摔了下来。
“夏凤,你说这可怎么是好?”
徐夏凤擦了一把眼泪,视线都模糊了,脑袋却还清明,“胜强在家里,二十好几的人怎么不让他去?”
李丽妹在电话里猛的抽泣了一声,“胜强说他去,你爸不放心,说他开车太快,说什么都不肯让他去。”
“不让他去。他自己就弄这么一出?”徐夏凤的声音有些恨恨的。
“夏凤。”李丽妹在电话那头怯怯的喊了一声,“现在可怎么办啊?”
徐夏凤心中再多的怨怼和埋怨都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怎么办?自然是马上送医院啊!”
“强强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