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老哥果然都是有故事的人啊!”张世康怔了一下才道。
他早看出这群人气势不凡,没想到原来都曾是边镇军将,而且职位都还不低。
“诸位老兄,我冒昧的问一下,总兵官和副总兵已然算是高职了,为何沦落至此啊?”张世康十分好奇的问道。
这处酒馆虽然说不上差,但也绝对说不上豪华,在他的印象里,当过这等高官的,应该都是不缺银子的,不至于来这种普通的酒馆。
当然,他的言下之意并非这个,而是这几个老将为啥都被罢免。
“你还真是冒昧,倒是还知道礼貌一下。”侯世威有些不满的道。
既然知道他们都曾经是总兵、副总兵,一般的人估计早就被吓到了,要知道总兵虽然无品级、无定员,但却要比正二品的副将要高的。
可这小子不仅没有露出惊惧的表情,还问他们为啥沦落至此。
你知道这么问很冒昧,干啥还要问?当他们脾气很好吗?
“嘿,礼多人不怪嘛,有位圣人曾经曰过,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诸位老兄说一说嘛!”张世康再度端起酒坛子,给众人倒酒。
最后还是王永祚叹息一声,给张世康这个小子道出了实情。
“圣人可不是这么曰的,都是之乎者也,你这指定是杜撰来诓骗咱们。
至于你之所问,有甚好说,无非就是兵败被朝廷罢职。”王永祚说罢,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吾等人生已至此,直面谈不上,活于怀念之中罢了。”
“老王,你跟他说这个作甚,一个毛头小子,连战场都没见过,说了他也不懂,全让人笑话了。”尤世威接过话茬道。
“这不是吃人嘴短嘛,怎么说咱们哥几个也吃了人家一盆肉,连这个小小问题都无法满足,说出去以为咱们哥几个以大欺小呢。”王永祚苦笑道。
“不是,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老兄都当过大官儿,应当都是有家底的。
为啥来喝酒,连肉食都不点?”张世康又问道。
“哈哈哈!你这小子,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你知道他一天要喝多少酒吗?”王永祚指着杨明道。
张世康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
“一天要喝两坛子,真以为俺们当兵的都很有钱吗?坐吃山空懂不懂?”王永祚无奈道。
被罢免了官职,积蓄自然是有的,但武夫出身又没啥营生,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不节省点,以后莫说酒,连吃饭都会成问题。
桌子上那酒坛子,一坛子就得有五六斤,好家伙,这一天两坛子,那就是十斤。
这时候的酒虽然度数只有二三十度,但可都是纯粮酿造,如今粮食短缺,酒自然就更贵。
一个人两坛子,这么好几个人,天天借酒消愁,花销自然是不小的。
“这样啊,那确实是我没想到,不过诸位老兄咋的都跑榆林来了?
我记得朝廷即使罢免官员,一般不也都是回原籍吗?”张世康又问道。
“咱们哥几个祖籍就是榆林,不回这儿,回哪儿?”王永祚说罢,又道:
“你问题可真多,再这么问,那一盆肉可就不够了啊!”
“好说好说,店家,再来十斤!”张世康冲那店家一挥手。
那店家也不知道是被张世康带来的人吓着了,还是怎么,满脸惶恐的亲自去取肉。
待又一盆肉端上来,王永祚等人的脸色才好了点,张世康于是便又开始边吃边聊。
询问后才得知,这几人都是崇祯八年或者九年因为战事失利、或者与当时朝中文臣不合被穿了小鞋等原因罢免。
尤世威张世康是知道的,妥妥的将门之后,其他几个老哥也都有很有战阵经验。
张世康隐晦的试探了几次,发现他们都拥有丰富的守城作战经验,也都参与过历次的剿匪战斗。
他现在突然有点明白,刚才侯世威为啥嫌张世康入朝晚,那言下之意应该就是,如果他早点掌权,或许他们也不至于落得如今凄凉的下场。
若说起明末的武将也好,将门也罢,或者说军阀也成,但这些问题的形成,朝廷乃至崇祯老哥都是脱不了干系的,不能将所有问题都归结到武将身上。
这是朝廷财政短缺、卫所制的名存实亡、建虏的虎视眈眈等各种问题综合形成的,武将有守土之责,朝廷不给兵饷,卫所兵又不能打仗,怎么办?
但即便如此,除了关宁锦的祖大寿舅甥俩外,其余诸如尤家、麻家等将门之后,都是死战殉国的。
他们是将门,也算半个军阀,可却没有对不起朝廷。
只能慨叹医生,时也,命也。
“小子,你还没说,你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