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钱,钱没有。
要名,名亦无。
如果墨雅堂与来钱快属实存在着某种关系,那么,王晟他更倾向于一个可能。
逼良为娼。
这才能解释,为何钱甫阁口口声声地说,他是娼妓之子。
而且,只有一种情况,子随母嫁,夫家没有异议。
只有提出异议之人,全部化成了不会动弹的木牌石碑。
王晟合眼,忽而睁开。
希望这一切猜想,终成空。
王晟不能把钱甫阁囔囔在嘴里诋毁一个女子的话,宣之于口。
他思量片刻,平淡反问:“一个男子要随母出嫁,不是单单其母就能决定的。这不是世人皆知的事吗?”
“既然都知有隐情,传言却污名化一个母亲,实属不该。”
他继而谈及所见所闻进行作证:“他在医谕处,甚至没有银钱医治。”
“为了钱财,这一传言大概率不实,少淮莫要再提了。”
“我们不能当澄清者,也不要于他人的旧疤上再填新痕。或许,他人有他人的苦衷,外人无从得知。”
季少淮一怔,立即回道:“抱歉,在下失言了。”
“今日,我帮他,不是看他是何身份,是我恰巧路过那处,而他也正好需要一个人帮他,我便挺身而出。”
“就算在那里的不是他,是书院中的其余学子,他们受到欺凌与胁迫,而我恰巧遇见了,便不能坐视不理。或许会选择不同的方式,结果都大相径庭。”
他温言直叙,心平气和地说道 :“钱家,要来寻我的晦气,他便来。书院若是处事不公,那我想,在这样的环境下,也不大可能孕育出君子之才,且其有负盛名。”
“事事都怕,那我还不如趁早收拾包裹,回家中苦读。”
王晟的语气虽然温和,口中的话语却不容置喙。
有些事情可以隐忍。
可那种明摆在面上欺凌的事情,若是不插手,施暴者怕会越来越嚣张。
如果科考是要让自己事事都受制衡,帮助还要看其人是何背景,大可不必。
王晟摆了摆手,就当略过此事,不再详谈。
季少淮缄口不言,不知过了多久才缓了过来。
“王兄,你别怕!”
他低沉了片刻,又抬起头,正气凛然地说道:“如果钱家来找你麻烦,我就把他们打回去,实在不行,我再回家求求祖父。”
“谢过少淮的美意。”
王晟点头致礼。
季少淮摇头叹息,又转而谈及他事。
“王兄,我方才停留在议事之地,便得知争鸣大会的一些事宜。”
“哦?”
这回,王晟来了兴趣,问道:“有何需要注意的事项?”
季少淮兴致勃勃地介绍:“其实,并无他事。我们这些新入书院之人,只要安安静静地待在书院里,不要自己接下其余书院、学斋的帖子,不要聚众闹事即可。”
“至于期会之题,这些并无讯息。每一次的期会内容都不同,也不能提前得知。”
王晟点点头,应道:“看来,对我们来说,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学习契机。你我还能趁着这段时间,好好观摩举子的辩答思路。自己闭门造车,难免思路狭隘。聆听他人言论,也有益于文章的书写。”
季少淮将扇子一收,随即起身到案前。
“按照王兄的说法,我可得好好准备。”
王晟莞尔一笑,回去继续完成计划。
两日后,午间。
王晟用完昼食,正在着消食,顺便拿出笔记观看上午所习得得新知,余光就瞧见王冒跑了进来,喊道:“晟哥。”
“冒冒?”
王冒压低声说道:“外头有个人,要找晟哥你,要领进来,还是打发了?”
王冒除了习字,便和小芽混在一起,话语也精进不少。
王晟放下书,想到钱春生,回道:“我自己去瞧瞧,你回屋把昨日的字再写一遍。”
王冒应了声,拿着纸又去寻了小芽。
王晟慢步走至院门口,抬眼便瞧见一旁躲在阴影处避凉的钱春生。
他规规矩矩地站着,脚却不自觉伸到阳光下,又缩了回来,反复几次。
王晟轻咳一声,钱春生便把脚收回去,大步上前来。
他随即稽首谢恩:“王举人,那日匆匆一别,未致谢意,且耽搁举人许久,今日遂来致歉,带上薄礼一份,望望海涵。”
“这是银器,款式算不得新奇,但送给家中的长辈,也是不错的。”
钱春生将手一摊,左手一扯,露出了掌心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