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六年正月初八,雪后初霁,朝官们上朝时都面带微笑。
不管朝事如何,刚过完年,心情总是很好的。
然而,朝官们刚回到各自官署,都还没来得及分享彼此过年的情况,就听到了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消息,是从大理寺传出来的。
山南道砺山兵器库的事情有进展了!
大理寺官员找到了砺山兵器库的部分成品,竟然就在京兆!
年前,凌汉宵就已经招供,道山南道兵器库之祸乃在姜家。
他道是因为姜家在暗中勾连,他迫于姜家的财力和其时姜贵妃的威势,才暗中应下了这个事情。
他还招供,砺山兵器库所研制出来的兵器,有很大的一部分都通过竟陵伯府运到了京兆,而负责接应这些兵器的,正是京兆的宝春墨庄。
京兆宝春墨庄与姜家之间的联系,在京兆并不是多隐秘的事情。
这些供状,大理寺自然要去查实究竟。
结果,大理寺的官员没有发现竟陵伯府有任何兵器的踪影,在京兆宝春墨庄同样一无所获。
那些被武阁所追捕到的砺州兵器库工匠们也一无所知,经过连番审讯,他们都无法说出竟陵伯府、宝春墨庄与姜家有什么联系。
凌汉宵除了口述之外,没能提供任何线索。
在审讯的过程中,一提及郑吉,他就满是仇恨。
哪怕他极力压抑和掩饰,仍旧有多少痕迹露了出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大理寺的官员们只能认为凌汉宵是挟私报怨,是故意栽赃陷害姜家。
毕竟,长定公主查出他与贼匪勾结、私设兵器库等,他完全有动机这么做。
再加上皇上没有任何指示,这些招供便自然而然搁置了下来。
谁曾料,大理寺的官员中,有一个名为张景行的官员十分上心。
他觉得,凌汉宵已是一卫大将军,官阶声望尽有,在砺州做下的种种事情,从常理上说不通。
他勾结贼匪、私设兵器库,图的是什么呢?
权势、声望、钱财?
这些,以他目前的地位来说都不缺的了,这么做反而会让他自己陷入巨大的危机之中。
从凌汉宵以往的行事来看,他也非激进冒险的人。
因此种种,这个大理寺官员始终没有放弃追查,依旧暗中紧紧盯着宝春墨庄。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连日查探之下,竟然真的让他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他核查了宝春墨庄的每一笔交易记录,竟然在一处偏僻的库房发现了两箱箭镞!
经过比对,这两箱箭镞,与武阁从山拿到缴获的箭镞无论是材质、工艺都一模一样。
由此可以判断,这些箭镞出自同一个地方、由同一批工匠制作。
与此同时,竟陵伯裴弦说出了一个重要的线索。
他承认,当初卫尉寺兵器失窃一事,同样是姜家授意,目的还是将这些兵器用于砺山兵器库。
然而,后来因为武阁杜断先生研制出床弩,所以姜家改变了计划,改成了助长定公主夺名声。
谁都没有想到,此事竟还牵连先前卫尉寺兵器失窃。
按照裴弦的说法,两件事情的确可以连起来了。
问题是,裴弦的话语真的可信吗?
这个仍需要查证,但是宝春墨庄库房查获箭镞,这可是实实在在的!
正是因为在年节期间,长定公主府和宝春墨庄都松懈了,张景行才能最终有所查获。
在大理寺卿汪文藻的授意下,在朝廷启印之后,这些事情直接呈到了御前。
“不……不可能吧?长定殿下图谋兵器库?”
“说不准。”
“如果是真的,那么长定殿下……不就是贼喊捉贼了吗?”
朝官们虽都知道谨言慎行,但在这样的消息面前,实在很难控制住自己的嘴巴。
太震惊了!
开年第一案,在他们猝不及防的时候,就这样摊开在他们面前。
一时间,平时与大理寺往来甚密的官员,譬如刑部的官员,都装作有要事相商,纷纷跑去了大理寺官署。
第一手消息,当然要去最近的地方才能得到。
“母后,你说,宝春墨庄那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郑征看来,长定或者姜家,都不可能会留下这么大的把柄。
两箱箭镞,谁相信呢?
薛皇后看了看他,问道:“你是如何想的呢?”
“此事透着诡异。”郑征回道,“孤以为,这是姜家自导自演,他们就是要想尽办法让长定留下来。”
大理寺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