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敏仪再次从寿康宫出来,迎面居然又碰到了秦王的女儿,长女玉宁县君荣明柔。
原来昨日太后命孙女们今日入宫,荣明月一大早耍大小姐脾气,故意舍下了荣明柔。
若往常,有子有宠、地位稳固,以王府主母自居、贤惠大度的范侧妃必会帮荣明月遮掩,但这次范侧妃却直接命人重新备车将荣明柔送进了宫。
原因就是秦王府世子之争提上了日程。
秦王妃无子无宠,家族败了后如隐形人般活在府中,徐侧妃入府多年只有荣明月这一个女儿,故而生有秦王长子、三子的范侧妃成了实际意义上的王府主母,毕竟无嫡子就只能立长子。
但已经多年都没动静的徐侧妃,在去年突然又添了个儿子,而多年孤苦悲戚的生活拖垮了秦王妃的身体,眼见没几年活头了,徐侧妃就对继妃之位动了心思。
如此一来,范侧妃可不能贤惠大度了,一旦徐侧妃成了继妃,她生的儿子可就成了嫡子,秦王这岁数,等小儿子长大是肯定没问题的。
范侧妃在秦王府经营多年,怎会甘心将到手的一切拱手相让?
她家世比不得徐侧妃,与秦王的情意也比不过自幼相识的徐侧妃,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教养子女的本事了。
毕竟王妃是王府所有孩子的母亲,若不能正确教养子女,那这府离败落也就不远了。
徐侧妃以大家闺秀、大才女自居,教养出的荣明月却是秦王府孩子中最不成体统的,被小家碧玉出身、略通文墨的王夫人教养出的荣明柔比到了地上。
范侧妃就是要将荣明月的真实品行展现在太后面前,与孙子孙女比起来,庶出兄弟所生的侄女就不重要了。
可怜荣明柔母女在王府中向来安分守己,谁知还是被人当成了斗争的工具。
本来荣明柔在路上还在想怎么给自己的迟到找个理由,结果来到寿康宫门口就碰见荣明月被太后身边的苏公公送回王府。
这下荣明柔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正在门口犹豫不决呢,见蓝敏仪出来,急忙上前行礼,“玉宁参见公主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相比荣明月,这位才是皇室贵女的典范,秀丽瑞庄,知书识礼,不卑不亢。往常与蓝敏仪的关系也算不错,虽然因着秦王的缘故亲近不起来,但还是能好好聊几句的。
“堂妹请起。”蓝敏仪伸手扶她起来,笑道,“来给皇祖母请安的?进去吧,皇祖母刚还和母后提起你呢,说你前日送进宫的衣服穿着合身,夸你心灵手巧呢。”
蓝敏仪说的倒不是假话,太后今天穿的就是这件衣服。
荣明柔心里有了底儿,皇祖母不会因荣明月迁怒她。而荣明月惹怒皇祖母被罚也不是因为她,父王也不会怪到她头上,她只管好好哄着皇祖母就是了。
“玉宁谢过殿下。”荣明柔又浅施了一礼。
“进去吧。”蓝敏仪点点头,率先离开了,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看她的背影,若荣明月所说的成真了,她倒是很幸运。
荣明柔只比荣明月大三个月,没有母族势力,却在上个月定了门好亲事,对方是江南望族,秦王有求于人,是必然不会毁婚的。
既然前朝已经散了,蓝敏仪转头去了养心殿,却又一次被拦在了门外,荣韶凌同几位大人在殿内议事,给蓝敏仪留了话儿,大军要在八月十二提前动身,让她早做准备。
蓝敏仪想了想,去了兵部,蓝笛找她时没说有别的事,所以府里得到的消息应该不全,但兵部肯定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蓝敏仪刚走进兵部,就听见一个大嗓门在嚷嚷,“真是窝囊,还没打呢就先求和了,西戎多少年的手下败将了,怕什么?
那些文官真是没种,人家大军前行十里就吓得他们卑躬屈膝了,巧舌如簧地蒙蔽了陛下!”他倒是还知道不能说陛下错了。
“不议和还能怎么办?与西夜在白石谷一战损兵折将,鑫源城被攻破,十五万大军的粮草都归了西夜军,平西军能挡住西夜军入侵的脚步就不错了,还能指望剩下的那点儿人同时对战两国虎狼之师吗?”语气中充满叹息。
蓝敏仪本在门外垂首静听,听到鑫源城破时猛然抬起头来,鑫源城是西境的三个粮仓之一,此次战役一多半的粮草都放在城中,落入敌手,后果不堪设想。
“自从没了平西王,这平西军是一日不如一日,守不住城还烧不了粮草吗?居然留给了敌人,简直废物!”一个出身镇北军的将领挑起了两军之间的矛盾。
“比不得你们镇北军,十六座城池罢了,这些年来丢丢回回,就没完全夺回来过!这次你们还不是三天时间就丢了檀州城,否则我朝又何至于背腹受敌?”两军互揭伤疤。
蓝敏仪有些伤感的闭了闭眼睛,她还记得当年收复檀州城时城内百姓的惨状,这才几年啊,生活刚刚恢复的百姓又落入了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