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音说,无论陈名离开多久,她都等他。
说完这句话,她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但陈名清楚地看到,她临走时那滑落脸颊的泪。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忽略了很久的东西,突然间就在他的心头扎了根,然后迅速开枝散叶。
他想起沈佳音这段时间的异常,那令他狂躁令他心疼令他狐疑的一幕幕,如走马观花般在他的眼前一一浮现。
现。
一个从没有出现过的念头,就这样在他的心头浮现。
她,一定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
正想着,他感受到一道目光正注视着这里,他立马转过身去,虽然那人躲得快,但还是被捕捉到了。
陈名抬手对着那个方向一抓,一股强大的力量如钢丝一般笼罩了那片天地。
下一刻,方邈“哎吆哎吆”叫唤着,被捆成了粽子,狠狠砸在了陈名的脚下。
方邈此刻被陈名那一双冰冷的眸子盯着,心头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
他一边惊叹于陈名的实力又增强了,一边求饶道:“陈先生,自己人,自己人。”
陈名问道:“你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方邈简直要吐血了。
好吧,他承认他这个老不正经的,刚才很不道德得悄悄吃起了瓜,又很不道德得悄悄同情了陈名一下。
但,他们离得那么远,陈名竟然能感受到他的眼神,这就有点太过分了吧?
方邈尴尬地笑了笑,说道:“什么眼神?先生,我只是远远看了你一眼而已。”
陈名微微皱眉,以为是自己多想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有蹊跷。
他于是决定诈一诈方邈,道:“你还打算骗我多久?”
方邈心下一沉,寻思陈名果然知道了。
他只好无奈地说道:“先生,是我对不住你,我不该将你的身份告诉沈小姐。”
“但是,我那时候以为你已经死了,我只是不希望你一直被误解。”
听到这话,陈名呼吸一窒,他终于明白为何沈佳音如此反常了。
原来不是做戏,而是她……想用这种方法,陪在他的身边。
她还是那个全心全意爱他的沈佳音,是那个不计后果也要和他在一起的沈佳音,可他,还以为她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以为她魔怔了。
不,魔怔的是他!
是他心里装了太多事,忽略了她,才误解了她。
陈名此刻痛苦又自责,同时又有些迷茫。
纵然明白了她的心意又如何?这场戏,还是得演下去。
陈名松开方邈,说道:“不要告诉她;我已经知道了。”
方邈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被骗了,不由有些头疼。
这男女之情真是烦人,幸好他一心向武,对男女之事不感兴趣,否则恐怕也要早秃了。
方邈一边腹诽,一边说知道了。
陈名回想起沈卫国的交代,知道沈卫国八成也什么都知道。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成全和弥补自己的女儿。
只是,这成全来得太晚了!
……
是夜,等沈佳音回到家后,直到天亮也没有等到陈名出现。
不仅如此,这赵家的几个权势较大的嫡系血脉,突然遭遇了一场车祸,全部丧生。
赵家旁系也是战战兢兢“告老还乡”,不敢再在燕京待下去。
一时间,赵家成了沈佳音的赵家,谁也不敢忤逆她,更不敢和以前那般,妄想着兴风作浪,将沈家取而代之。
沈佳音将赵家的改变看在眼中,她聪慧如兰,怎么会不知道,这一切都是陈名的手笔呢?
他这是要在离开之前,为她清除障碍和危险!
今夜的月儿明。
窗外的梧桐树郁郁葱葱,斑驳树影映在白墙之上,如梦如幻。
沈佳音坐在窗前,听着沙沙树叶声,看着墙上的钟,随后失望地垂下眼帘。
已经过去两日了,沈卫国说过,今夜便是陈名离开之时。
沈佳音没想到,陈名竟没打算在离开前见她一面。
她隐约猜出,陈名已经知道了一切,所以便躲着她。
想到这里,沈佳音无奈苦笑,说道:“我又不会拦着你,不让你走……你这样躲我,如避蛇蝎,让我觉得,我好像是你的累赘。”
墙外的树影中,似有什么晃动了一下。
墙角下,陈名蹲坐在那里,听着沈佳音的声音,懊恼又内疚,
他确实是不敢和她见面,因为看着她那张脸,想到她为他付出的一切,他就完全无法像之前那样做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