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
整个试剑台,乃至试剑台之外,更远一些的地方,一场突如其来的八月飞雪降临在剑家。
恰逢天边圆影升起半轮,淡抹的光晕恰到好处,为曦梦云镀上一层朦胧,月色映在那绝美的侧颜,恍若仙女下凡。
哪怕人魔的审美终于不同,但这份意境,仍旧让所有人都看呆了。
洁白无瑕的雪花,飘落在剑七肩头,片刻就被后者体温融化,留下点点不起眼的水渍。
雪越下越大了,剑七还在紧张、兴奋、疑惑,曦梦云却已经缓缓收起长剑,转身欲要离去。
“……”
剑七开口想要喊些什么,却已经开不了口了,不止是她,还是试剑台下的那些剑家子弟。
在所有人都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他们已经被彻底冰封了,甚至连体内的魔力都被封锁,能够清切地感知到力量就在体内,却无法调用分毫。
这无疑是让人感到恐慌的,但真实的那一剑才刚刚落下。
“叮——”
在羽航长剑入鞘的最后,清脆的响声,是这场雪下孤寂的独奏,唯一的音符或许算不上曲目,却恰到好处,清澈,一如敲响它的人。
直到透亮的冰面上出现了一道平滑的切痕,不停往手心哈气的璐瑶这才发现,原来师姐不是冰冻了每一个人。
而是将整片场地全部凝结,就像是封冻了一整个水池,而剑家的这些子弟,不过是其中被顺带冻住的群鱼罢了。
冰雪消融,地面上没有留下任何湿润的痕迹,“扑通”,瘫坐在地上的声音,整齐划一。
没有任何人受伤,但他们方才都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死亡的擦肩而过。
曦梦云缓缓呼出一口气,:
“不是只有刚毅的剑才能杀人,我的剑道并不适合你,但或许也能带来一些启发,如此也算是感谢剑家近日的招待。”
剑君拍着手,虽未向其其个人表以言语,赞赏的目光却毫不吝啬:
“老夫当真是愈发好奇你们身后了,到底是何种神人,才能教出你们几个如此惊才艳艳的妖孽。”
没等季书航回答,剑君又补充了一句:
“不想说可以不说,不强迫,但别骗老夫,几日接触下来,老夫确信,你们那师父完全不懂传道授业。”
季书航刚张开嘴,又悻悻闭上了。
人剑君都开口了,不闭嘴还能咋办,总不能真实话实说“都是我教的”吧。
“行了,只要你们与剑家无害,老夫也不是那么喜欢刨根问底,只是人老了吧,总是喜欢更稳妥一些。”
这……是在向自己示好?
季书航很快就想明白了,剑君这是在向他想象中的、自己背后的势力示好,或者说,忌惮。
如此也没什么坏处,于是前者顺其自然表现出有些受宠若惊的模样。
剑君摆摆手,托住了“不知所措”欲要行礼的季书航双臂:
“小友不必多礼,在剑家,随意些便好,不过此番行来也确有正事要谈,你看这积分制,是否也有些不妥?”
到这里,季书航承认,自己是被剑君这一套连招整得有些懵了。
一旁听完全程,却一点儿没跟上的璐瑶,脑袋更是已然彻底死机了。
什么情况?大师兄怎么跳过透题作弊环节,直接变成出题人了?
季书航狐疑地抬起头,想要看看这位剑君到底想要搞什么名堂。
他确实看到了,看到了剑君眼中比起自己方才“受宠若惊”时更加的诚惶诚恐!
敢问有什么人能让一位在帝都之外,站在整个中州,乃至魔界之巅的君王诚惶诚恐?
答案其实已经写在题面上了,就是帝都里面的人,剑君误将季书航一行人,认作是从那里面出来的了!
什么情况下帝都里面的人才会出来,还找借口混入了剑家?
结合演武进都之事,无非是办事不利,看样子,镰家怕是已经被拖了不止十天半个月。
如此看来……合理,太他妈合理了!
代入剑君的视角,五家的深浅,彼此早就摸透了十之八九,除了帝都,哪里还能培养出百岁的君王,二十岁的将军?
实力没自己强又如何?那可是帝都!尊者遍地走的帝都!
天天和自己论剑的才他妈不到二百!一剑秒了这么多剑家子弟的,更是他妈不到三十!
自己这第一君王,在中州算是个名号,放在帝都,呵,算个蛋啊!
饶是活久见多的剑君,想明白这点后也是在内心忍不住频繁爆了粗口,狠起来,骂自己也是毫不含糊。
果不其然,季书航陷入沉思半晌没有回应,剑君非但没恼,心中更加笃定了那个猜想,语气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