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同时。
一支车队缓缓停靠在了博望苑门前,为首是一辆挂着纱幔的马车。
“女公子,太子才刚回长安,女公子便立即前来相见,是不是太心急了些?”
下马车之前,侍女春桃还在相劝。
韩凌却眨着黑曜石般的眸子理直气壮的道:
“话可不能乱说,我是来见太子的么,我分明是来送胡蒜的,前些日子季詹事遭了劫难,义姐姐正命人四处寻找胡蒜为他疗伤,我这个做妹妹的又怎好袖手旁观?”
“可前几日女公子不是才送来了几车胡蒜么,怕是还没用完吧?”
侍女春桃的话带了些揶揄的味道。
“季詹事的伤势不轻,再多送几车来以备不时之需也是好的,难道还嫌多么?”
韩凌白了自己的侍女一眼,随即自顾自的掀开车帘跳下了车。
“女公子慢些,别伤了自己!”
春桃虽与韩凌亲如姐妹,但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自是连忙跟了下去将韩凌扶住。
不过她心里却还有旁的话没敢多说。
坊间常有未婚夫妻成婚前不可相见,否则可能召来不幸的说法。
原本春桃倒没那么相信,不过一年多前韩凌在婚前见了刘据,后来没过多久韩凌的生母就突发疾病去世,导致韩凌的婚事也不得不因守丧而推迟了一年,如此巧合就使得春桃不得不疑神疑鬼了。
如今韩凌才刚熬过了丁忧不久,太子也正好回到长安。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场婚事应该会顺势办下去,韩凌不久之后也将如愿与太子续修秦晋之好。
可韩凌又在这个时候跑来见太子,不会再因此惹出什么不幸之事吧?
正如此想着的时候。
“咯哒!咯哒!”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片刻之后,十几匹马在博望苑门口停下。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刘据的两个表哥,卫伉与公孙敬声。
两人翻身下马的同时已经注意到了刚刚跳下马车的韩凌,又心知韩凌与刘据有婚约在身,当即相视一笑上前见礼:
“韩女公子也特意赶来为太子接风,真是有心了。”
羡慕肯定是有些羡慕的。
韩凌是长安城内排的上号的美人胚子,家世也不赖,又对刘据的事颇为上心,前些日子季平出事,她也在尽自己所能帮衬,尚未成婚便已有了夫唱妇随的默契表现,夫复何求啊……反正他们二人成婚时,就没有这样的待遇。
不过再转念一想,他们这位表弟可是太子,能力又如此出类拔萃,他们若是生的女儿身,只怕也早已沦陷到无法自拔,心里也就平衡了许多。
“见过卫侍中,见过公孙校尉。”
这回韩凌表现的倒像是个大家闺秀,施施然向二人还了一礼,甚至还做出了些娇羞姿态。
毕竟这两表哥也算半个婆家人,在他们面前好好表现,就是给自家君子长脸,这点韩凌比任何人都拎得清。
“哎呀呀,韩女公子如此称呼就见外了,我与你那两位兄长本就相熟,何况再过些时日,我们或许就是亲上加亲了。”
卫伉最清楚韩凌那“十二岁殴打兄长”的恶劣行径,立刻顺势与她套起了近乎,以备不时之需。
公孙敬声也是笑着附和道:
“正是如此,这里都不是外人,我们还是先进去,边走边说吧……”
话刚说到一半。
博望苑内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三人连忙循声望去,却见刘据阴着一张脸从里面大步走了出来,郭振则紧紧跟在他身后,后面还带着二十名太子中盾。
“殿下……”
三人见状连忙躬身行礼,原本为刘据接风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因为任谁都能感觉到,现在情绪和气氛明显不对,绝对不是与刘据接风说笑的好时候。
尤其他们还都注意到了刘据悬于腰间的那柄散发着珠光宝气的佩剑。
刘据自然是有佩剑的,而且是小的时候天子亲自赐予他的。
据说这把剑还是天子继位之初受制于东宫,不得不韬光养晦,沉湎于微行和狩猎时随身携带的佩剑。
不过刘据此前却从无戴剑出行的习惯。
哪怕随军征发西羌,佩剑也始终存放在随行的箱子里,碰都没碰过一下……
“表哥,你来的正好。”
与三人极为简单的见过礼后,刘据率先看向了卫伉,
“你可知近日威震长安的绣衣直指江充如今身在何处?”
“殿下问此人作甚?”
卫伉迟疑了一些,心中不免有些担忧。